第51章 断绝关系之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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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三个人就围绕着“断绝关系”的目的讨论怎么行事。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血缘和宗族关系看得特别重，当今更是提倡“以孝治国”，亲生子女要与父母断绝关系是一件违背当时社会核心价值观的事情。大家默认“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就算父母要卖儿女，也不会有人过分的谴责。当初莫家爹娘卖了莫姨娘，也不过是被邻里议论几句，说的都是些“家里又不是揭不开锅，怎么就卖上女儿”之类的话，并没有人会义愤填膺得往莫家爹娘身上扔菜叶子或者臭鸡蛋。所以，三人足足讨论了半天时间才算确定了计划，之后便各自行动了起来。
到了计划实施那天，莫大姐便掐着一条抹上姜汁的帕子，一路哭嚎着往桃花村莫家爹娘家里走去，成功得吸引了一大波人尾随围观。
等走到了莫家门口，便是莫大姐的表演时间了。
只见她到了莫家大门口，往地上一坐，哭得那个叫肝肠寸断，嘴里却清晰得喊道“我是个没福气的，投生到你莫家，从小到大，没吃过一口饱饭，三岁起就要干活，父母小弟动不动就打骂，活得不像你家的女儿，倒像是奴才。后面为了彩礼，把我卖给了山上的老猎户，嫁妆一个铜板没出，彩礼却全扣下给了小弟。出嫁后，娘家人还继续趴在我身上吸血，恨不得把我婆家的东西全往莫家扒拉。这我都认了，谁让你们生了我，可是为什么，念念才8岁，你们做外祖父母的怎么就能够背着我把她卖给了人贩子，她可是姓王，不姓莫啊！”
围观的人一开始还以为又是被娘家苛待的女儿上娘家闹一场，这在村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听到后面的“卖外孙女”这才一片哗然。
紧接着就有个婶子想起了四年前的事，大嗓门直接说道“啊，我记起来了，四年前这盼弟的女儿念念跟着莫家二老去了一趟镇上，回来的时候二老就说念念丢了，我当时还纳闷来着，两个大人都看不住一个小孩。”
又有一个婶子接茬道“哦，我也想起来了，当时盼弟回来现自己女儿不见了，就跟疯了一样，可吓人了。”
旁观的桃花村村民的记忆随着几个大婶的描述渐渐复苏，当时念念失踪后，莫大姐夫妇闹了好大阵仗，又是花钱让村民帮忙去镇上找，又是报了官府，可惜人后面还是没找回。
这事出来后，莫大姐就彻底不和莫家往来了，不是当时现了什么猫腻，而是见不得莫家爹娘。一见到他们就会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女儿是被自己爹娘弄丢的，两人除了丢人当天装一装愧疚，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她一见到自己爹娘这副嘴脸就会忍不住心中翻滚的恨意。
眼见着村民们越说越不像话，连莫大姐会不会不是莫家亲生的这种瞎话都扯了出来，一直躲着装鹌鹑的莫家爹娘这才从里屋走出来。
原来一开始莫大姐一到门口哭嚎的时候他们就听到了，一开始没当什么大事，后来听到说卖外孙女的时候才知道事情要糟。
正如莫大姐所说，念念她姓王，不是他们姓莫就能随随便便卖的，这说大了可是会挑起两族矛盾的事呀！
为了阻止事情恶化，莫家爹娘一出场就摆开了架势，莫家娘先气势汹汹得将旁边胡咧咧的婶子骂了一通，总结意思就是莫大姐是她亲生的，当初怀着肚子谁没看见？
接着她语气一缓，对着地上的莫大姐似无奈道“老大，这四年，我也知道你为了啥不肯见爹娘一眼，但爹娘已经跟你说了很多遍了，这是意外，是人贩子的错，你还要我们老两口怎么办？难道是要让我们把两条老命赔给你家念念吗？这也不是不行，你要的话尽管拿去就是了。但是你说我们老两口把自己的亲外孙女卖了，这不是要让所有人戳我们脊梁骨吗？”
莫老娘说完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一旁的莫老爹也配合得低头叹气，一副被伤透了心却又不忍苛责女儿的可怜形象演得十足十。
围观的人不少被这两人的惺惺作态哄骗到，立场一下子就变了，开始小声指责起了莫大姐。
莫大姐完全没有在意，兀自冷哼一声后说道“二老就不要装了吧？以前你们是怎么对念念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桃花村的村民都有眼睛看。四年前中秋时怎么就突然那么好，带着念念去镇上玩，还不带你们的金孙，不就是为了方便和人牙子接头吗？那姓项的人牙子可跟我说了，当初是你们主动找上他说要卖个长相好的8岁女娃的。他这会儿就在镇上客栈住着，你俩敢不敢跟我一起去对峙？”
事实上，当初那人牙子确实姓项，不过是程初从祺婆子那里打听到的，那祺婆子买人卖人都有记账，因此很容易就查到当初卖念念的人牙子的基本信息。但是莫大姐说人牙子就在客栈纯属瞎话，人海茫茫，要找一个四处流窜的人牙子哪有那么容易。
可是莫家二老不懂这些呀，一听莫大姐连人牙子姓什么都说出来了，只以为人牙子真的就在镇上，瞬间吓得脸色都变了。
围观的人一对比莫大姐的言之凿凿和莫家二老的满脸心虚，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马上有正义感十足的婶子站出来指着莫家二老骂了起来“我就说这两人是黑心肝的，当初家里又不是穷的活不下来了，8岁的小女儿说卖就卖。年轻时就卖自家亲女儿，老了连外家孙女都不放过，指不定后面还会联合人贩子拐卖别人家的孩子呢。”
这诛心之言一出，旁人仿佛抓住了莫家二老什么犯罪实证一样，纷纷指着他俩，各种凭空想象的罪名就往他们身上套。
莫老娘早就吓得瘫在地上，还是莫老爹强悍一些，梗着脖子说“我卖自家女儿又不犯法，外孙女也是孙女，一半留着莫家的血，我就是卖了又怎样？都是赔钱货，别人家也卖，怎么不见你们指着人家骂？不就是欺负我莫家无人吗？你们且等着，等我儿考上了举人老爷，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但凡骂过我莫家的我都记住了，敢骂官老爷的亲爹，这是大不敬的罪，都是要拉衙门打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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