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队长也会乱方寸(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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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明的话简单明了,没有任何顾忌钟绵琴的面子。
做了茶岭生产队十多年的队长,杨天明这是第一次针对某一个社员这么大的火。尽管他不是一个文化人,但是基本的为人处世情商还是有的。对于人民群众的困难,他都奉行的是倾听、理解、融入和协商的八字准则。
可是,杨根月的生存状态和钟绵琴对于家庭生计事不关己的态度,让杨天明乱了方寸。从上次离开钟绵琴家后,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帮助这几个孩子。
生产队有生产队的难处,他也不可能巧立名目挤出粮食无偿养活这家人,按照毛主席语录里面的话来说,解决困难还是要靠自力更生。
杨天明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让钟绵琴到大队上工,在工分计数上做一些照顾,这也是他权限内仅有能做到的事情。
在来之前,杨天明还想的是好好和钟绵琴谈谈,以便对方能够接受,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在听到钟绵琴第一时间提出的是家里生存问题而不是考虑孩子们未来的时候,他就再也按压不住了。
琢磨来琢磨去,还是选了一个最差的沟通方式。
不过,既然话已说出口,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杨天明也不相信在他的强压下,钟绵琴还能出什么幺蛾子。至于钟绵琴有情绪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解决问题,在背后被骂也认了。
当着孩子的面被人指着鼻子,即便是泥菩萨也会有三分火气,何况钟绵琴怎么说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当即就不干了。
“队长,你说话可别闪了舌头。”
“你也别不服气,就你这种状态,说的难听就是好吃懒做。好吃懒做是资本主义恶习,若是我把你报到县里去,少不得要割割尾巴。”
钟绵琴为何会胆小怕事?多半就是害怕被别人说她站了不该站的立场。她多少次午夜梦回时都被她父亲那披头散的憔悴模样惊醒,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时的样子,耳边回响的是打死这个万恶的社会毒瘤的嘈杂声响。
小时候,她的父亲总喜欢抱着她在院子回廊尽头的凉亭处,指着书上的文字对她说故事,一说就是一下午。父亲从不教她认字,却对她的哥哥十分苛责,用她父亲的话说,那就是男人如天,不读书何以立命?
她记得她也问过她的父亲,为何自己不能识字,她父亲告诉她说女人如水,头顶青天,脚踏实地便能幸福,识字的事情交给天即可。
直到有一天,家里冲进一群人,砸碎了中堂下的香炉和祖宗牌位,推到了三进院子的土墙,把父亲从书房里拎了出来,摁倒在冰冷的碎石地上,头上戴着足有两尺多高的帽子。
温文尔雅的父亲被一朝糟蹋的一塌糊涂,哥哥和母亲跪在父亲的身边,一直哭。
折腾了两天,这些人走了,和这些人一起走的还有父亲的最后一口气和家里的数十亩田地。
那一年钟绵琴十岁。
尽管那些老百姓眼中的真正毒瘤、一群钻营着一有机会就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最终都被清算了,但是父亲的命和家里的田地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终于熬到十九岁,钟绵琴嫁给了她的丈夫,并且生了四个女儿,原本以为找了自己的天,只要做好自己的水就好了,可是天塌了,留下她和四个未成年的女儿。
正是:
头上已无青天驻,阴晴雨雪任风吹。
生来未学生存技,只修一腔温柔水。
靠墙墙倒靠山塌,水该流往何处存?
复把今朝当明日,不寻苦来不生情。
杨天明的话一瞬间就把钟绵琴带到了她父亲去世的那一年,对生活虚假的漠不关心和坚强就在这瞬间崩塌。
一个有故事的人看起来总是有些特立独行的,因为他们经历的故事让他们很容易看穿这世间的虚妄,让他们不想、不愿、不屑参与到世俗的是是非非。同时,一个有故事的人一旦被撕掉包装在外的伪装,就会变成刚出锅的豆腐脑,毫无防御力可言,被伤害成渣还是被摧残成泥,全看对方的怜悯是否在线。
“我是不可能去上工的,队长若是可怜这几个孩子,可以带回家去养。”
钟绵琴软绵绵的丢下一句话就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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