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痛定思痛（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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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数学考砸的福，我小升初的成绩飞流直下，在第二中学一千余新生中占第47o名，与我甩也甩不掉的跟屁虫方小圆恰好并列。

这是个我不曾设想过的悲剧式收尾。悲剧本可以是壮美的、感人肺腑的，但如果在其中看到的仅是被戳穿的肥皂泡，和不敢触碰的现实，悲亦沦为干瘪空洞，那么主角莫小冰实际上只是个自我陶醉的过客，一下子就要从主人公的幻境中醒过来了。

小时了了的我，非但不是孔融，恐怕还不如一时风头无两的仲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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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二中门口贴出的榜单上，我眼神急促而茫然地扫过，终于亲眼看到我的名字与方小圆紧挨着，排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

真是颜面扫地。我彻底感受到了自命不凡者堕入凡尘的滋味。

盛者必衰，一大原因是骄兵必败。对于教改中凭空飞来的六年级，我简直当作了末日前的狂欢，耽于玩乐，耽于对车小棠的情愫。面对那些鬼画符似的奥数题，我根本不曾花心思揣摩——不见得学不会，而是一开始就浮躁地拒绝，如彼时堕落的池小龙一样。

所以，我成绩的陡降并非一次偶然，而是自食恶果的必然。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龟兔赛跑里的兔子，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样不言自明的、老掉牙的道理，我盛时不懂，败时亦不肯懂。

不深究为什么，不追问怎么办，甚至不想承认。就当它是命运的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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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也并非完全无动于衷。与方小圆的坐标重合事件，让我惊诧地觉，我与这个在交友中一厢情愿地“高攀”——我是这样笃信——了我，而我惯常报以俯视乃至轻鄙目光的、平庸又缠人的女孩，似乎也可以不相上下。

起码在这一刻，我和她一同站在了通往未知平行世界的十字路口，彼此的前程一个不小心就会天翻地覆。再没有什么荣光是一成不变，再没有什么距离是遥不可及。

方小圆本人则有另一番心思。她对这个孪生姐妹般的成绩喜逐颜开，仿佛在与我的关系中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从此两人平起平坐；而且，她在其间收割了我们俩冥冥之中秤不离铊的明证。这种种，需要广而告之。

于是一有机会，她就把这个于我而言是失利、于她而言是天大好消息的双生名次“47o”，当着我的面，不厌其烦地分享给一切相关的或不相关的人，包括刚结识的新朋友，包括高看我一眼的同学、熟人，也包括屡屡敦促我善待她的我爸妈。

我反复被揭伤疤，自然十分不满。但方小圆对此欲罢不能，不止初中三年，到了高中，她还是会有意无意地提起这段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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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家那二老欣慰的是，不久之后我就在二中蹿升回了尖子生的行列，我也好、别人也好，都把那次马失前蹄抛到了脑后。

可入学考试却是方小圆整个初中三年成绩的最高点，其后，她一路跌落到了八九百名，成了名副其实的差生。

你瞧，事情无非就是，人生轨迹大不相同的人，在一个跳脱的瞬间，有了个别无二致的交点罢了。——我对自己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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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友情中，方小圆明火执仗，我又何尝不笑里藏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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