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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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经见过农村最原始的旱厕。

那是一种怎样的厕所呢？

看需求，主人家会在在土地上挖一个或大或更大的土坑。土坑上面放上两块刚好可以放下一只脚宽的旧木板。两块旧木板间留有巴掌宽的缝，人的排泄物就从这个缝中落入土坑。

讲究一点的，会在旱厕旁放置一些木柴进行遮挡；不讲究的，那就全露天，若有行人路过，还能光着屁股与之友好问候。

一般这个时候，过路的熟人是不好先开口打招呼的。

村里人最常见的问候就是“吃了吗”“吃的啥呀”。

人光着屁股屙屎呢，总不能对着来一句“你吃了吗”。

在此种情形下，这就是纯纯骂人的话。

村里谁和谁没带点亲戚关系呢，平白无故，没有人会做得罪人的事。

到我幼时，这种露天的旱厕也渐渐少了。

旱厕6续从室外改到室内，不过还是逃不开和猪圈羊圈待在一起的命运，但好歹头顶多了一层屋顶遮雨，四周多了一圈木板避风。

我幼时见过最好的旱厕就是小学校园里配套的厕所。

它的屋顶是用土烧制的青瓦铺设的，墙壁是用青砖垒砌的，最上方还做了镂空花格用来通风。分了男左女右两个大的开间；两个大的开间又隔了两排尺寸规整的小间，小间用半米高的围墙隔开——好歹避免了与隔壁屁股对屁股的尴尬。

遇到相熟的同学，总不能说，“好巧，你也是来拉屎的哦”。

学生的脸皮到底薄一些。

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蹲坑的小间和厕所的大间都没有做门。

男女两边的开间做了“L”型的高围墙用来遮挡，到了蹲坑小间，却是什么正面的遮挡都没有。遇到大课间人多，蹲着如厕的人和排队等候的人，真真应了“面面相觑”四字。

因为年代久远，这座小学校园的厕所多少有些破败。比如女厕靠边的围墙塌了许多；又比如男厕正面的墙在不该破洞的地方破了几个洞，正用木板挡着。饶是如此，这座青砖青瓦的厕所还是胜过其它旱厕太多。

不过它也不是没有给我带来恐惧。

暂不说那常年不散的刺鼻灼眼的氨气味，也不说我童年几次害怕到失眠的噩梦也与之有关，单说进出厕所这件小事就给我带来了死亡阴影。

我是真的差点死在了厕所门口的一次踩踏事故中。

我已经记不清那个没有门的女厕口子具体有几米宽了，印象中两个女娃并排通过应该没什么问题。

问题就出在大课间上厕所的人多，厕所蹲位又少，排队的人一多就会堵在门口。上完厕所的人需要挤着出去，外面来上厕所的人也要挤着进来。

三拨人，挤成了一团浆糊。

所以，拥堵时常生，但也好在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直到演变成踩踏事故的那一次，人格外多，场面特别拥挤。但七八岁的娃娃字都认不全，哪里会有踩踏隐患方面的担忧呢？

人群越来越挤，场面越来越混乱，被挤在当中的娃娃们甚至把这份拥挤当做游戏，情绪渐渐亢奋，刻意地加重一下拥挤。

我随着要出去的人流挤出去，又被要进来的人流推进来，卡在门口进退两难。

我开始觉得呼吸困难。

再一次被人流挤出去的时候，我不知道踩到了谁的脚，被绊了一下，整一个人往前栽倒。千钧一之际，又不知道被左边身子被谁一顶，多方受力之下，我往我的右前方倒去。

可能是我真的命不该绝吧，我的右前方刚好是厕所的建筑外墙。

于是，我面贴着建筑外墙，慢慢地挪出来了。

停在人群的不远处，大口喘了几下，看到还在拥挤的人群里有不少同学露出痛苦的神色，我不敢耽误，拔腿往校长办公室狂奔，抓住校长的手就往女厕门口跑。

随着校长的到来，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在校长的指挥下，总算避免了一场人间惨剧。

经此一事，校长终于注意并重视起这个问题，没多久就安排了专门的人在现场维持秩序。

直到我小学毕业第二年，这个厕所便被拆倒重建。

是以，无论在现实还是梦境，这个厕所都在我的童年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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