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离人(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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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名叫王晴,和小雨是同乡。她们的家乡,曾是司马迁笔下的林深材富之地,经过千年索取,如今黄土累累,除了出美人胚子,什么都不出了。
家乡贫困,无以为生,亦无可留恋。有长辈婶娘姑姨,外出打工谋生,归来置地建业,一时乡民瞩目,三分羡慕、七分嫉妒。后来才知,完成资本原始积累,靠的是皮肉生意。但在笑贫不笑娼的时代,这样的产业就这样明显而又隐晦地传承下来。
王晴与小雨,同乡而不同乡——同出一县,但一南一北,实则相距甚远,就好像伊犁与北海的人,到了国外也是同胞一样。两人被带到原平市,又一起分配到文宁县,下了车,才知道是进了淫窝。
小雨选择接受,王晴选择反抗。
“这可不是我标榜自己,贬低小雨。小雨只问了一句:‘工资高不高’,就再没有说话。老板要求我们当晚就上岗,还说‘’第一次”卖的最贵,五千块起步,小雨的眼里闪出了火花。”郝白怔怔听着,忽然有些心疼。
“他娘的,那是一个变态,好像还是个什么领导,还打了小雨。”一夜下来,小雨身上是伤,脸上是笑。
“下工以后,我们躺在床上,谁也不睡,谁也不说话。小雨只说了一句:‘早知道这样能挣钱,早出来卖了。’在我们那儿,在黄土地里刨食,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也弄不了几个钱。”
小雨上边有个哥哥,下边有个弟弟,哥俩的婚事彩礼,都着落在小雨身上(王晴说:“准确地说,是着落在了小雨的逼上”。);床上有个老爹,瘫了十多年;地下有个老娘,死了十多年。
王晴眼圈微红,抽出一支烟,点着,吐了长长的一道烟。
“她去哪了?”
“回家吧,回到了她该回到的地方。”
郝白怅然若失,忽然想起在垴头村小学里那株柿子树,虽然从来不属于自己,但每天抬头隔窗可见,自有一种亲近,好像就是自己的。虽然,也并不知道柿子树到底是怎么想的。
“能给我她的联系方式吗?”
“早换号了。”
千里之外重新开启生活,当然要换手机号。郝白以为王晴没听明白:“我说的是现在的号码。”
王晴一边穿衣服,一边笑了:“我都没有,怎么给你?”
“你怎么可能没有?”郝白不信,看着眼前刚穿上内衣的王晴,感觉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就算身体一览无余,内心也永远无法看透。
“你肯定以为我是故意骗你的吧?”王晴一只脚点地,一只脚兜着裤子,站立不稳,透着一种狼狈的美。郝白目光直直,王晴久经沙场,早已习惯了男人的各色带色的眼色,也早已习惯了在男人面前穿脱衣服。
“我这样看着你,你不害羞吗?”郝白觉自己有些失态,露出窘色。
王晴穿好衣服,又笑了:“你看着我脱衣服我都不害羞,还怕你看我穿衣服?”接着调侃这是这行的基本职业素养,接着又表达了一切羞耻之心都可在物质前折腰、都可在时间中消磨的意思:“开始也不好意思,后来入行久了,看的人多了,或者说被砍的多了,也就习惯成自然了。”接着又噗嗤笑了:“说着说着她,怎么说起我来了。”整了整头,又道:“不过怎么说呢,反正都差不多,有时候我感觉她就是我,有时候她感觉我就是她。我们像亲姐妹。不,比亲姐妹还要好。”
“比亲姐妹还好?你确定?好到连她手机号码都没有?”
王晴还在整理头,散下乌黑飞瀑,脸带愠色:“爱信不信,不信你看我手机。”
“我要是找出来了呢?”
“你要是找出来了,我让你白玩一次。要是找不到呢?”
“那我就让你白玩一次。”
王晴转恼为笑:“大白天的,睡什么睡。有次有个客人,完事了感慨:‘不渴而饮,四季交配’,只有人类干得出来。难道这就是人作为高级生命比别的生命的高级之处?”
“听起来去,你倒像一个哲学家。”
“也是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人嘛,总不能睡了吃、吃了睡吧?总得学点什么。”说着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一个锁扣的小黑本子:“我接过的客人,都在这个本子上记着,他们说话的有趣的话,也都记着。”
“不怕别人看见吗?”
“我都是用符号记的,除了我谁也看不懂。就是我,时间长了也可能看不懂。不信你看。”郝白接过来,随手一翻,果然如读天书,想说“让我想起了塞拉菲尼抄本”,又想估计说了王晴也听不懂。
“你是想说,‘你这是塞拉菲尼抄本吧’?”王晴被阅无数,也自阅人无数,不仅读心,更会诛心。
“这也是听客人说的?”
“不,这是听她说的。”
二人彼此默契,心照不宣,聊天里“她”就是小雨。郝白仍不死心:“这么说,你是真的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了?”
王晴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你永远找不到一个想要让你找不到的人,就像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她为什么要自己消失?”郝白不解。
王晴整装已毕,最后穿上了鞋子,边系鞋带边说:“就像我现在做的这样,她这么做就一个意思——把脱下的衣服再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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