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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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著道:“不得对天子不敬。”那胖子道:“天子逼咱们迁坟,咱们就不敬了。敢迁我家的祖坟,我家祖宗阴魂不散,日日夜夜缠着,叫天子不得安宁。”人们当下纷纷诅咒柴荣,说出来的话一个比一个恶毒。王著怒道:“说话就说话,就事论事,谁敢借机辱骂天子,即刻拿下,关进监牢。”那胖子大声道:“天子暴虐,逼得咱们走投无路,咱们拼了。”百姓们的愤怒积压已久,无处宣泄,当下高举棍棒冲向对面,没有棍棒的人也有办法,抓起石头土块往王著身上招呼。王著给一个土块砸中脑袋,顿时心生怯意,带领军马逃离坟地。百姓们眼见官军抱头鼠窜,打了胜仗一般欢呼雀跃。
王著灰头土脸来到皇宫求见,垂头丧气道:“陛下,适才臣去劝说百姓们迁坟,他们不但不听,反而动武,把臣赶了出去,臣的脑袋给砸了一下。”柴荣问道:“伤到没有?”王著摇头道:“幸亏臣戴了幞头,只砸破了点皮。”柴荣叹息一声,道:“迁人祖坟,确是为难了些,不过再难也要做。虎牢关之土已经源源不断运来,罗城也动工修筑了,迁坟的事必须抓紧。”王著面有难色,道:“不是臣阳奉阴违,实是这件事太难了,百姓们打臣骂臣,臣都能默默忍受,可是他们借机辱骂陛下。”柴荣却没有动怒,道:“为了开封,为了天下,为了大周江山社稷,朕甘愿忍受骂名。百姓们现在骂朕,那是没有看到新城的样子。新城筑成之后,街衢宽阔,坊市分明,天清水秀,屋宇齐整,气象一新,面貌恢宏。等看到了新城焕然一新,百姓们一定会感激朕。”
大臣们6续上呈了《为君难为臣不易论》和《平边策》,柴荣的原意是要大臣们建言献策,但是他们大多因循守旧,墨守成规,策论固然引经据典、修饰词藻、骈四骊六、花团锦簇,歌功颂德者有之,粉饰太平者有之,但是于治平之道含糊其辞,说不出所以然,拿不出行之有效的办法,柴荣见他们所言空洞无物,除了词藻华丽,一无是处,心中失望之极。但是当看到王朴的策论,不禁眼前一亮,于是逐字逐句仔细阅览。
王朴的《平边策》写道:臣闻唐失道而失吴、蜀,晋失道而失幽、并,观所以失之之由,知所以平之之术。当失之时,君暗政乱,兵骄民困,近者奸于内,远者叛于外,小不制而至于大,大不制而至于僭。天下离心,人不用命。吴、蜀乘其乱而窃其号,幽、并乘其间而据其地。平之之术,在乎反唐、晋之失而已。必先进贤退不肖以清其时,用能去不能以审其材,恩信号令以结其心,赏功罚罪以尽其力,恭俭节用以丰其财,时使薄敛以阜其民。俟其仓廪实,器用备,人可用而举之。彼方之民,知我政化大行,上下同心,力强财足,人安将和,有必取之势,则知彼情状者,愿为之间谍,知彼山川者,愿为之先导。彼民与此民之心同,是即与天意同。
与天意同,则无不成之功矣。凡攻取之道,从易者始。当今惟吴易图,东至海,南至江,可挠之地二千里。从少备处挠之,备东则挠西,备西则挠东,彼必奔走以救其弊。
奔走之间,可以知彼之虚实,众之强弱,攻虚击弱,则所向无前矣。攻虚击弱之法,不必大举,但以轻兵挠之。南人懦怯,知我师入其地,必大以来应,数大则民困而国竭。一不大,则我可乘虚而取利。彼竭我利,则江北诸州,乃国家之所有也。既得江北,则用彼之民,扬我少兵,江之南亦不难平之也。如此则用力少而收功多。得吴则桂、广皆为内臣,岷、蜀可飞书而召之。若其不至,则四面并进,席卷而蜀平矣。吴、蜀平,幽州亦望风而至。惟并州为必死之寇,不可以恩信诱,必须以强兵攻之。然彼自高平之败,力已竭、气已衰,不足以为边患,可后图之。
方今兵力精练,器用具备,群下知法,诸将用命,一稔之间,可以平边。臣书生也,不足以讲大事,至于不达大体,不合机变,惟陛下宽之!
这篇策文的用兵方略概括起来,其实就是‘先易后难,先南后北’八个字,与柴荣平定天下的设想不谋而合。柴荣连读数遍,每读一遍都击节赞赏。策文中指明了平定天下的方向和步骤,就是先攻取南唐,策文中的‘吴’,指的就是南唐。与北汉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威逼利诱都没有用,留着最后攻破。全文朴实无华,没有一个多余的废字,当真字字珠玑,句句玦璧,比之别的那些寻章摘句,无疾**的策论,高下立判。他雄才大略,意欲平定天下,恢复汉唐盛世,可是该出何处出兵,一直踌躇难决。但是看到王朴的策论,心中的鸿图伟业逐渐清晰,按捺不住心情,急召王朴。
王朴进殿的时候,柴荣正在凝神谛视地图。王朴行礼道:“臣见过陛下。”柴荣抬起头来,笑道:“文伯,你的《平边策》,朕已经看过了,写的很好。”王朴欠身道:“臣书生之见,目光短浅,必有阙失,请陛下指正。”柴荣道:“你太谦逊了,这篇策论写的很好,文笔雄浑,意向高远,一篇文章写尽天下大势,堪比诸葛亮的《隆中对》。”王朴忙道:“陛下如此赞誉,臣愧不敢当。”柴荣道:“说说你的策略。”王朴走上前去,指着地图道:“南唐乃鱼米之国,物产富饶,与我大周划江而治,边境长达千里。如此长的边界,势必疏于防守。只须攻破一点,南唐边境必然全线崩溃。”顿了一顿,又道:“陛下,有句话臣不知当讲不当讲。”柴荣道:“你我君臣无间,有话不必隐瞒。”
王朴道:“天下大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南唐皇帝李璟雄才大略,并非昏君,曾多次放言‘乃眷中原,吾之故地也’。这些年来没有闲着,一直开疆拓土,6续攻灭了闽、楚二国,得到了建、汀、漳、泉、剑等七州,疆域不小于大周,国势蒸蒸日上,绝非大周所能比拟。群狼环视,一旦出师不利,陛下平定天下的方略必定受挫,说不定诸国还会围而攻之。”柴荣道:“大周四面受敌,犹如笼中困兽,不破除牢笼,无法立国立威,除了征战四方,朕无路可走。朕要以倾国之兵力攻取南唐,不破南唐,誓不罢休。”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神情毅然,绝无回旋余地。王朴也是刚劲进取之人,满朝文武大臣,除了他没有人更懂柴荣,当下道:“臣以为南唐多水军,而我大周没有水军,攻取南唐之战,应避实就虚,先以怀远、寿州一带为突破口,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只要渡过长江天堑,就十拿九稳了。”
柴荣微微一笑,指着地图道:“攻取南唐之前,先要出兵收复秦、凤、成、阶四州,否则纵有百万雄师,也无处力。”原来契丹攻灭后晋,刘知远起兵太原,中原板荡,多事之秋,雄武军节度使何重建挟秦、成、阶三州归附后蜀。后蜀皇帝孟昶又趁机派遣孙汉韶攻取凤州,如此一来,恢复了前蜀王衍时的疆域。大周与后蜀以秦岭、陇山为界,凤翔与后蜀的秦州、凤州仅一山之隔,蜀军如果从秦岭山脉顺势俯冲而下,关中一带势必岌岌可危。自古以来,关中不安,汴洛摇撼。此四州乃是长安通往蜀国的必经之地,素有秦蜀咽喉、汉北锁钥之称。此四州在蜀国手中,进可攻退可守,一旦出兵南唐的时候,蜀国兵,势必腹背受敌。因此出兵南唐之前,必须攻取此四州,解除后顾之忧。三月间的时候,秦州百姓不堪后蜀暴政,来到开封苦诉,请求出兵收复故地,柴荣正好师出有名。
先易后难,先南后北虽是国策,但是柴荣顺势而为,绝不囿于陈法。攻取南唐是他削平天下的第一战,必须面面俱到,因此决意在出兵南唐之前,收复秦凤成阶四州,不但把蜀军堵在了蜀地,而且还能震慑西面的吐谷浑、党项诸部族。王朴忖思片刻,觉得柴荣的谋略比自己更高一筹,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道:“陛下英明!”
柴荣叹了口气,道:“你别夸我英明,京师眼下就有一件焦头烂额的事没有办成。”王朴问道:“陛下说得是不是要百姓迁坟的事?”柴荣颔道:“正是此事,朕扩建新城,为的不是一己之私,为的还是开封的百姓。坟墓遍地都是,东一堆西一块的,很好看吗?朕就不明白,为甚么所有人都反对迁坟,还有人私下说朕挖人祖坟,骂朕缺德。”王朴怒道:“这些刁民目无王法,胆大妄为之极,应该统统抓起来。”柴荣摆了摆手,道:“嘴巴是用来说话的,牢骚也罢谩骂也罢,朕都听得进去。朕不是防民之口胜于防川之君,如果为了这点小事就抓人,闹得人心惶惶,朕真就是暴君了。”王朴道:“这件事臣知道一些,不过罗城已经开始修筑,迁坟的事不能就这么拖着,拖得越久越难办。依臣之见,王著优柔寡断,临事不决,知开封府事必须换人,使出雷霆之手段,让百姓们迁坟。”
柴荣心中也是这般想法,只是急切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听闻王朴所言,心念一动,合适之人不正在眼前吗?这可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王朴性情刚烈,胆略过人,做事一丝不苟,放眼满朝文武大臣,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当下道:“你这么一说,朕觉得你比王著更加能够胜任知开封府事了。”他行事果决,当即下诏授王朴为知开封府事、左谏议大夫,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百姓迁坟这件事?”王朴不假思索道:“先礼后兵,先向百姓们宣扬陛下的国策,以及迁坟的好处。如果百姓们依然不听,臣就动用武力。”柴荣道:“百姓们都是朕的子民,万不可动刀动枪,闹出人命。”王朴道:“臣说得动用武力并非真的杀人,而是装模作样,吓唬吓唬他们。抓住几个带头闹事的人,往监牢里关几天,去去火气。别的人看到了他们的下场,自然也就老实了。”柴荣沉吟片刻,除此之外,实在别的办法了,道:“吓唬吓唬也行,不过要有分寸。”
王朴应声道是,又道:“王著举步维艰,除了行事过于软弱,开封府军马不足也是一个原因,臣请必要之时,借调禁军佽助,请陛下准允。”柴荣问道:“你想让谁帮你?”王朴道:“赵匡胤和臣都是陛下潜邸时的旧臣,算是知根知底,臣想让他帮忙。”柴荣当即准允,又道:“听张永德说,他练兵练得不错,不知是真是假。”王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要知道他练兵练的怎样,去军营看看就知道了。”柴荣闻得此言,顿生微服私访之意,道:“走,咱们去军营瞧瞧。”王朴当下对侍立在侧的孙延希道:“陛下要出宫,立刻准备车驾。”
柴荣摆手道:“不必准备车驾,我要微服私访。从太原回来,就没有出过宫了,今天除了去军营看看,还想去外面看看,听听百姓们怎么议论扩建新城的事,拿两件衣服给朕和文伯换上。”孙延希当下找两件新衣裳,给了王朴一件,笑道:“陛下,这件衣裳是小人新做的,还没有穿过,陛下将就着穿穿。”柴荣笑道:“看样子你没有少出去转转。”孙延希一面为柴荣换上衣裳,一面笑道:“咱们这些内官就像是笼子里的鸟,笼子虽好,可是呆长了,难免无趣,因此得闲的时候就出去走动走动。”柴荣点了点头,道:“以后不论在外面听到甚么议论,都回来告诉朕。”孙延希连声说是,服侍柴荣穿上新衣服之后,一边左看右看,一边啧啧称奇,道:“这件衣裳若是穿在小人身上,不说土里土气,最少好看不到哪里去。陛下就不一样了,无论穿甚么衣裳,都有帝王气象。”柴荣道:“朕今天微服私访,就是不想兴师动众,你们谁都别跟来。”孙延希应声说是。
君臣二人穿着便装,出了皇宫,径直来到军营。但见军营大门紧闭,两侧各站五名擐甲执兵的军士。这十名军士都一手紧握长枪,一手插腰,目不斜视,钉子一般纹丝不动。一名军士见他们二人走近,当下大声道:“站住,你们是甚么人,敢闯军营重地?”柴荣和王朴只得敛足止步,王朴道:“我是比部郎中王朴,要见赵虞候。”那军士对柴荣道:“你又是甚么人?”柴荣微服私访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念及曾经做过开封府尹,于是道:“我是开封的官员,姓木。”柴字分拆开来是上此下木,因此自报姓木。那军士不信,上上下下打量二人一遍,问道:“你们既是官员,怎么不穿官服?”王朴反问道:“谁说官员一定要穿官服?”拿出印信,交给那军士,道:“这是我的印信,你看看清楚。”那军士左看右看,还是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道:“你们等着。”言罢转身往军营走去。王朴道:“我的印信。”那军士道:“待我把这个东西给赵虞候看看,就能辨明真假了。”又吩咐别的军士道:“看住他们。”柴荣吃了闭门羹,反而心中大喜,频频点头,道:“军营戒备森严,看来赵匡胤练兵练的不错。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他正是我想要的统兵大将。”王朴道:“百战不殆的精兵劲旅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淬炼而成,是否精兵,上了战场才能见分晓。”他素来直言不讳,心想赵匡胤不过二十八岁年纪,从前没有统兵的经历,能否练成精兵,现在盖棺定论言之尚早。
过了一阵,赵匡胤和那军士往军营大门走来。他目力极佳,远远就看到了柴荣和王朴,心中一惊,怒道:“是谁叫你把他们挡在外面的?你不要命了?”那军士给他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怔了一会,方道:“都虞候说过,无论是谁,都要验明正身才能进来的。”赵匡胤来不及斥责他,道:“回头再责罚你。”那军士看着赵匡胤慌慌张张奔向军营大门,大觉莫名其妙,心想:“不让陌生人擅自进军营,是你吩咐的,怎么却又怪我?”
赵匡胤一口气奔到柴荣面前,正要跪下。柴荣摆了摆手,示意不要行君臣大礼,道:“今天出来体察民情,正好路过军营,进来看看。”顿了一顿,又微笑道:“咱们二人给挡在了外面,进去不得,军营戒备森严,看来你治军有方,颇有周亚夫细柳治军营之气象。”赵匡胤曾经在苗训家里读过汉朝人物故事,知道‘周亚夫细柳治军营’的典故。汉文帝去军营慰劳,在霸上和棘门的军营,车驾直驱而入,将士们盛装迎驾。可是来到细柳军营,军士们都手持剑戟,戒备森严,不准先行的卫队进入。只到使者手持符节,周亚夫这才传令打开军营大门,因为穿戴铠甲,只行军礼,而不行君臣跪拜大礼。事后汉文帝叹曰:“嗟乎,此真将军矣!曩者霸上、棘门军,若儿戏耳,其将固可袭虏也,至于亚夫,可得而犯邪!周亚夫虽然为汉朝立下过汗马功劳,可是下场却是极惨。汉景帝时,在受审购买五百付甲盾之案时,绝食而亡。”赵匡胤见柴荣把自己比喻成周亚夫,心中惴惴不安,躬身道:“臣不知陛下驾临,未能整军迎驾,臣有罪。”柴荣见他诚惶诚恐,心中不忍,安慰道:“不知者不罪,是我来的唐突,你何罪之有?这里是你辖下的地界,不领咱们进去瞧瞧吗?”赵匡胤忙道:“陛下请进。”
走进军营,但见诸军都各自操练,喊声震天动地,没有一个人偷懒懈怠,柴荣深为满意。而诸将士眼见赵匡胤毕恭毕敬的跟在那个龙骧虎步的陌生人后面,神情凝肃,举止小心,似乎此人是非比寻常的大人物,又是惊诧又觉稀奇。
来到大帐,待柴荣坐定,赵匡胤当即跪下,道:“臣迎驾来迟,臣有罪,请陛下责罚。”他再次请罪,柴荣却觉得他过于谨小慎微了,道:“朕说过了,不知者不罪。今天来此,文伯有件事要你帮忙。”赵匡胤问道:“我有甚么能帮到王郎中?”王朴道:“扩建新城的事,都虞候早就知道了罢?”赵匡胤点头道:“我早就知道了。”王朴续道:“扩建新城,难就难在迁坟。百姓们违抗诏令,迟迟不肯迁坟,我想向你借调军士,吓唬吓唬不肯迁坟的百姓。”赵匡胤满口应承,传来王彦升,道:“王郎中,他叫王彦升,是散员都指挥使。”又对王彦升道:“这位是比部郎中王朴。”他还不知道王朴已经改任知开封府事了。王朴道:“我现在是知开封府事了。”赵匡胤点了点头,道:“王府尹主持扩建新城事宜,暂借你一用,他的话既是军令,随时听他调遣。”王彦升行了军礼,道:“有甚么差遣,王府尹尽管开口。”王朴道:“用的着你的时候,我会招呼你的。”赵匡胤道:“你先退下罢。”王彦升当即退出大帐。
柴荣笑道:“听张永德说,有人向你行贿,送你一只上好的玉瓶,你不为所动,在殿前都指挥使司官署前,当众摔碎玉瓶。”赵匡胤肃容道:“回陛下,那些老弱军士本在裁汰之列,但是为了留在殿前军,于是想尽办法贿赂臣。陛下信任臣,委臣整军练卒之事,臣铭记陛下恩德,殚精竭虑尚且唯恐百密一疏,怎敢收受贿赂自污?其实在此之前,许多人走门路送礼物,求臣留下他们,臣不胜其扰,不得已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柴荣道:“这个办法好啊!当众摔碎玉瓶,表明了心志,再有人敢送礼,就是有眼无珠,不识时务了。”赵匡胤道:“臣也是这么想的。”柴荣赞许道:“你当众拒贿,真乃是本朝的悬鱼太守。”东汉时期,羊续任南阳郡太守。某日郡丞送来一条白河鲤鱼,羊续推辞不了,只得收下。过了几天,郡丞又送来一条更大的鲤鱼。羊续正色道:“你乃本郡地位仅次于太守的官员,怎能带头送礼?”不待郡丞辩解,来到檐下,只见上次的那条鱼挂在檐下,早已经风干了。郡丞见状,羞愧而去。事情传开,人们都赞扬羊续廉洁自守,称他为‘悬鱼太守’。赵匡胤道:“臣这么做,不是为了哗众取宠,博取廉洁之名,而是为了杜绝行贿。”柴荣见他剖明心迹,心中甚喜,道:“陪朕出去走走。”王朴道:“陛下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换件便装。”赵匡胤当即脱下军服,换上便装,跟随柴荣出了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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