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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兩,傅琴喝上一個月的藥錢便是這個數。
楊泠抬頭看了看天色,六月的天,瞧著午頭正曬,她想到什麼,去鎮上找了人來,進屋將她屋裡那剩下的唯一一張木床搬出去,賣了十兩銀錢。
說來羞愧,便是這床,也是傅琴自帶的嫁妝,原本放在另一個房中給重雪睡的,因這一年原身沉迷在外賭博,常常夜半回家,又嫌與傅琴同睡時,被他的咳嗽吵醒,便趕了重雪去傅琴房裡,自己占了重雪的床睡。
如今,她住傅家的屋子,還要賣傅家的家具換錢,楊泠簡直想將頭埋進地里,沒辦法,楊泠倒是想去找村里人借錢,誰讓原身在村里早已惡名遠揚,如今,誰也不會借楊泠一個子的。
「主人家,這可是好木啊,你把這床就這般賣了,後頭,再花百兩,可買不回這張床。」收床的幫工好心提醒楊泠,楊泠點點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謝你相告,我若不是家中缺錢,著急給夫郎治病,也不至於如此。」
楊泠也覺得有些可惜,她抬手摸了摸這張上好的花木雕刻成的床,誰讓買主只肯花十兩買呢?
「哎呀,若是這樣,你何不去鎮上周家問問?她家最近在招幫工,但是人家家大業大,條件要的也高,就要那模樣生得好的娘子進去,我看你如此才貌,可以一試。」幫工擦擦汗,對楊泠道。
楊泠收了十兩銀子,有些驚異地問,「她家招幫工,為何如此要求樣貌?」
「這我便不知曉了,主人家不如去周家問問。」幫工將床小心地扛上牛車,駕車離去。
楊泠拿著銀子,轉身出了門。
屋裡傅琴咳得越發厲害,重雪一邊輕拍傅琴的後背,一邊抬頭看著窗外恨恨不已,「郎君,那賭鬼她賣了另一間屋裡的床,她又要出去賭了。」
傅琴聞言有些驚慌地抬起頭,他一手捂著胸口,咳嗽著,「這可。。。如何是好?咳咳,她總要將我們,咳咳咳,全都賣光的。。。」
「郎君。」重雪紅了眼眶,「不如我現在去殺了她。」
「不可。」傅琴大吃一驚,抬手緊緊握住重雪瘦弱的手腕,「重雪,莫為我手裡沾血。」他眼眶微微濕潤,「真有那一日,咳咳咳,留給,我動手。」
楊泠拿著十兩銀子去藥館給傅琴抓藥,抓藥方的馮娘子見是楊泠來了,驚奇之下翻了個白眼,「喲,楊三娘,今兒捨得給你夫郎抓藥了?你不是停了他的藥一月有餘?人在你手裡還沒死呢?」
楊泠沉默地站在那,也不出聲辯駁,任藥館的人罵完她,最後,馮娘子罵累了,惡狠狠將一打藥包扔過去,「五兩,拿來,可記好了,這是這月上旬的藥,只能喝十日。」
楊泠遞上銀子,猶豫一會,還是開口道,「勞駕,我方才進來瞧見,你們這缺個搬藥的幫工,能否雇我。。。?」
「什麼?雇你?天爺,你這賭鬼,難不成還將主意打到我們這藥鋪上了?」馮娘子立時破口大罵,站在藥櫃一側抬手指著楊泠大罵,「真不知楊老娘當初為何生下你,還不如將你早早丟進山中,同你哥哥姐姐一樣,索性都死在裡頭。。。」
馮娘子尤在怒斥,楊泠拎起藥包轉身出了藥館。
楊泠去了周家門前,周家果然在招幫工,聽到楊泠為做幫工而來,周家管事孫娘鼻里哼出一聲,「楊三娘,你可臭名昭著,來我這,怕也不是真為了此吧?」
楊泠急聲解釋,「管事的,我確真是為了這一活而來,你看,我,我力氣大,什麼都能做的,無論做什麼。。。」
「你可是賭鬼。。。」
「我往後絕不會再賭,若還賭,叫我天打五雷轟。。。」楊泠抬手發誓,周家一干奴僕見此紛紛圍了上來,嘿,楊三娘竟敢發誓此話,好生稀奇。
孫娘不耐地擺擺手,她並不相信楊泠的話,正打算發話趕人,奴僕絲兒眼珠子一轉,上前對孫???娘附耳低聲,「孫娘子,咱府里不是缺那倒洗馬子的人嗎?」
孫娘聽完一愣,繼而呵呵笑出聲,「不錯,」她兩眼賊笑地看向楊泠,「三娘,你不是要做我周家的幫工,如今我府上,恰缺一個倒洗馬子的人,需每上半日卯時過來倒,辰時前洗淨送回,下半日申時再來,酉時前結束,一日兩回,工錢麼。。。雖不多,一個月也有一兩銀子,你做不做?」
「做!我做!」楊泠忙出聲應下。
馬子,便是女國的馬桶,此地的大戶人家,家中會備有這木桶出恭,自然的,也就有對此相應而生的一行出來。
一兩銀子雖少,卻是傅琴幾日的藥錢,楊泠絕不敢挑活。
但顯見,一兩銀子只是杯水車薪,遠遠不夠,還需要再找別的幫工來做才行,然而鎮上的人一見楊泠轉頭看過來,紛紛扭身裝作沒看見的模樣,楊泠嘆口氣,有些擔憂地去了鎮上集市里花了一共兩百文錢,買了一塊豬肉、些許菜,一小包鹽、洗漱的皂莢膏等等,便急急返回家中。
傅家這一年被原身揮霍,早家徒四壁,哪有點尋常人家的日子?就連平日裡想吃塊肉,傅琴都得趁原身出門去賭博時,偷偷給重雪錢讓他去買來解饞。
是以楊泠拎著豬肉回來時,重雪雙眼都瞪大起來,他急急返回屋子,對傅琴道,「郎君,郎君,那賭鬼。。。」
傅琴心揪了起來,「她又要如何?」
「她。。。她。。。」重雪滿臉的難以相信,「她回來了,還拿了藥包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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