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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听说是请了御作坊的匠人来帮忙，做得跟真人一般。但据那匠人说，他也不知其中的机关如何能让偶人自行歌舞起来。&rdo;&ldo;偶人……&rdo;齐峻沉吟着皱眉。他绝不相信真明子会为了皇后的生辰细心准备贺礼，这偶人必定有蹊跷，只是他想不明白会有什么蹊跷。这么想着，他转眼看了知白一眼。知白被他刚才一吼就缩进了椅子里，还拿经书挡住了自己的脸，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头滴溜溜地转，见齐峻看过来，才小心翼翼地道：&ldo;物可以形借神，做得越似人形之物，越易成精。或者摄孤魂附上，自行歌舞也未为不可，不过究竟如何，还要看看才知道。&rdo;他倒乖觉，齐峻一个眼神就知道是想问什么。&ldo;既是如此，到千秋节那一日，你与我一同去给母后拜寿。&rdo;齐峻迅速做了决定，到了那日，他作为皇长子，又是中宫嫡出，自然是第一个给皇后拜寿的，然后就会随侍在皇后身边。知白跟着他，也就可以守在皇后身边，即使真明子要动什么手脚，有知白在总是好些。有知白在，总是好些？蓦然发觉自己的心思，齐峻不由得又看了知白一眼，心情颇为复杂。这小子实在不值得信任，可如今这局面，他手掬月光、为皇后延寿，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神乎其神。若不倚重他，还有谁可用呢？&ldo;千秋节那日，母后必然是在父皇身边，你跟着我，必然也能见到父皇。&rdo;齐峻放缓了声音，看着知白眼睛一亮，又莫名地有些不悦，&ldo;别整天无所事事，出家人，每天连经文都不念么！&rdo;知白对着他底气就有些不足，缩了缩脖子才道：&ldo;经文都记在心里了，若是口头禅，便是念上一万遍也无用。&rdo;&ldo;都记在心里了？&rdo;齐峻随手抓过他手中的经卷，随便翻了一页，&ldo;北辰垂象，后面是什么？&rdo;&ldo;北辰垂象，而众星拱之，为造化之枢机，作人神之主宰……&rdo;知白连想都没想，张口就来，&ldo;……有回死注生之功，有消灾度厄之力……&rdo;&ldo;行了行了。&rdo;齐峻被他连珠炮一样的背诵听得心烦，甩手把经卷又扔回他怀里，&ldo;诵经不是出家人的功课么，你不诵经，每天都做些什么？&rdo;&ldo;从前沩山禅师问弟子仰山，&lso;经书之中，有多少是佛说的，多少是魔说的？&rso;&rdo;知白接住经书，难得认真地回答，&ldo;仰山答，&lso;统统是魔说的。&rso;拘于文字，佛经也是文字魔。诵读经书，最忌生搬硬套。譬如《参同契》，本是以炼丹为譬，宣讲修行之法，却被现在的人拿来当做炼金石的法子，搞出什么金丹来，还自以为得了长生修炼之法，却不知以血肉之躯食金石之物，根本不能消化容纳，日久只会伤损，哪里会助生呢。&rdo;&ldo;这话……御医也曾说过……&rdo;齐峻不由得想起了那忠心却遭贬的老御医，&ldo;那父皇‐‐&rdo;&ldo;修道，虽是逆天之事，却不可逆天而行。医者所言，皆是自然养身之道，&rdo;知白说起这些来倒是头头是道，神采飞扬，全然不是那个满嘴谎话的骗子模样，&ldo;修道先要强身，若身不强则神不守，神不守则不能凝，犹如以沙筑塔，必不能高。修道之事，如同逆水行舟，更要顺应风势以借其力。所谓天道无为，顺天而行，以无为而有为，才是大道……&rdo;&ldo;罢了罢了。&rdo;齐峻听着他又往不说人话的路子上去了，赶紧打断，&ldo;你不是道人么，如何还学佛？&rdo;&ldo;佛道其实本是同源，不过表象略有不同。&rdo;知白挠挠头，&ldo;我师父就是个和尚，我做道人，不过是不想剃头罢了。&rdo;齐峻颇为无语地看着他：&ldo;为何？&rdo;&ldo;剃了头会很难看的吧……&rdo;知白干笑了一声，&ldo;反正我师父的秃脑袋是不好看。&rdo;齐峻更无语了，半晌才说：&ldo;其实你剃了光头也未必难看。&rdo;人生得好，就是脑袋光秃秃的也一样好看，在这一点上，知白颇有优势。&ldo;是吗？&rdo;知白嘿嘿笑了两声，似乎有几分沾沾自喜，&ldo;殿下过奖了，不过一具臭皮囊而已，到底是凡心未去，还未修成白骨观。&rdo;齐峻头疼地再次打断他：&ldo;这些话，你留着去跟父皇说吧。&rdo;这种云山雾罩不像人话的言论，宫里只有敬安帝爱听。知白的话又被堵了回去，有些怏怏的。齐峻哭笑不得：&ldo;你一个出家人，怎这样多话？&rdo;他生在宫中，敬安帝严厉有余慈爱不足，便是说话也多是政事，略多说些便是教训他的话了；皇后倒是慈爱，可是除了问些起居之事，也说不出别的来；至于下头的宫人侍卫们，在他面前更是战战兢兢，哪敢多说一半个字。似知白这种，明明惧着他，却还时常滔滔不绝的，实在还是平生所见的头一个，齐峻虽然时有厌烦，可也觉得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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