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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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他们早走了,他们离开了。”
“不,他们就在葡萄架后面。”
我喊着他们,走过去。可是两个老人正在弓着身子躲开,钻到了园子旁边的树丛里。他们简直是跑着逃开了。
我站在那里,心里难过到了极点。
我不知这是为什么。我又不是一个豺狼虎豹,他们为什么那么害怕啊?我哪里犯下了过错?哪里对不起他们?我百思不解。
有一次两位老人又来了——因为他们实在不放心自己的女儿。这一次我没有走过去,只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注视着。我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我想那是鼓额在责备父亲和母亲。她不愿让他们来这里。为什么?不知道。我看见这一次鼓额哭了,一根草梗在手上缠来缠去。她的父母一声连一声地叫她。后来鼓额靠到妈妈怀里,妈妈把孩子的额头贴在胸口上。我差不多听见母亲在说“我的好孩儿呀,我的好孩儿呀。妈妈也不愿来这儿给你丢人现眼,妈妈没有好衣服穿,可是妈妈想你啊,你该回家去,回家去……”
我低下了头。这一幕我大概很难忘记。我心里说鼓额啊,你的父母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就像这片平原上千千万万的树木和人一样,活得堂堂正正。他们不停地劳动,就为了把你喂养起来。他们流尽了汗水。你不该这样,不该这样!
我看见鼓额从怀里掏出一小卷包得整整齐齐的东西,塞到了妈妈怀里。妈妈掏出,她又给她放进去。她们就这样推搡着。最后,做母亲的从那个小包里抽出了两张票子还给了鼓额,鼓额又重新还给了妈妈——那是我们葡萄园里的月薪,鼓额一直保存着,这时候全部交给了妈妈。
我不愿再看下去。
两个老人又待了一会儿,互相叮嘱着,走了。我明白了鼓额不好意思让我看到贫寒的父母。鼓额啊,你不觉得我也是这世界上最贫寒的人吗?我一无所有,一无所有,既没有青春,又没有父母。我的父母早就不在了……我是一个孤儿,我在这片平原上比你还要贫寒。这么多年来,我只是一个人走来走去。鼓额啊,你的自尊用错了!你就没有想一想,贫寒是他们的过错吗?是这片土地的过错吗?你怎么能因为贫寒而羞愧呢?如果你是贫寒的,那么其他人呢?
我不愿回忆自己的过去,因为那不仅仅是贫寒,还有永生不愿提及的深深的屈辱。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敢于面对那一切说出一声“不”……就因为这贫寒,你的身体没有很好地育起来,但心灵已经足够丰富。你刚刚长成一个少女的模样,有人就要欺侮你,可是你能够奋起反抗,能够回击,力量之大让他们大吃一惊。实际上那些恶棍们错了他如果侵犯了你,必将付出生命的代价!是的,他将不被饶恕!
鼓额,你如果真的不愿自己的父母来葡萄园,那你就经常回家吧,回家吧……
我坚持让鼓额回家,因为再三劝导,她就不得不回家了。
为了安全起见,她每一次离开我都让肖明子或是拐子四哥陪伴——直到接近村口时他们才返回。她回葡萄园的时候,则由父亲送上一路——接近园子的时候,鼓额总是让老人回去。有时我正好可以在园边看到他们父女分手。
《血迹》
一
那一天我们围在一起吃晚饭,谁也想不到鼓额会回来这么早。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葡萄园沉浸在灰蒙蒙的暮『色』里。突然,斑虎在饭桌旁抖了一下,接着就抿了抿嘴昂起头来——它肯定察觉了什么,这时呜吠一声冲了出去,箭一般投向园子深处。我们看见它一路呼号,一直向南,又拐向西,钻到了那片杂树林子里。
我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拐子四哥立刻掮起枪跑了出去。我艰难地随上他。
他向着斑虎吠叫的地方跑。斑虎在那儿狂吼,接着是呜呜泣哭的声音。他一边跑一边呼喊着它……我同时听到了一个女孩压抑的哭声,我马上在心里喊了一声“鼓额!”
我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出现了。肯定是生了什么。拐子四哥一拐一拐地跑,我紧紧跟上……
鼓额和斑虎待在了一块儿。我第一眼看到的是,鼓额满是血痕的胳膊紧紧搂住了斑虎的脖子,斑虎鼻子一耸一耸,出了那种抽泣的声音。鼓额这时看到了我们,哇的一声哭出来——她的头和衣服全都撕『乱』了,连头都沾上了血迹。
从地上的印痕看,她爬了很远很远。我没有问什么,只与四哥沿着印痕往前。在一棵橡子树下,我们现了血迹,现了我们在葡萄园里曾见过的那样很大一片扑打的印痕。地上有头、有鼓额留下的卡。
不用说,那条恶狼又出现了,他先于我们下手了。
拐子四哥吼了一声,看了看昏暗的天『色』,低身钻入了杂树林子。
我们都知道那个人这时不会跑远。万蕙和肖明子也赶来了,他们在安慰鼓额。四哥在林子里招呼斑虎。我们一起在杂树林子里到处寻找。四哥像斑虎那样伏在地上瞄着……没有一点儿声息。乌鸦嘎嘎『乱』叫,老野鸡出了咯咯的声音……
什么都没有。但我们都相信那个恶狼逃不远。他一定是爬到了树上或是钻到了草窝里。
我们一直找到了午夜,手和脚到处都被荆棘划破了。后来我们只得无望地返回。
回到茅屋,我看到鼓额紧紧咬住了牙关,嘴唇青。我叫她,她不吱一声。我于是决定什么也不问,只由万蕙照顾她。万蕙给她洗了头,擦去身上的血迹和沙土。
第二天来临。我一夜很少睡眠。我听见隔壁的拐子四哥也不时地起来走动。我的眼睛满是血丝,胡茬好像一夜之间长了很长,皱纹也加深了。万蕙整整陪了鼓额一夜。
我把万蕙叫出屋来。万蕙擦着眼睛,把拐子四哥关在门外。
万蕙说“也怨这孩子自己。她让爸送进来多好。可她总是离园子老远就把她爸打走。结果她爸一走,那个恶狼就扑过来。你知道那个恶狼已经盯了他们半路。唉,小鼓额咬他,撕他,小鼓额说把他满脸满身都撕破了。可你知道那是一只恶狼啊。这一回他得手了。鼓额说她不活了,怎么也不活了。我劝了她一夜。宁伽啊,她要听你一句话——你该过去,过去看看她。作孽哟……”
我走进了鼓额的屋子。拐子四哥在门口,掮着土枪,像站岗一样在那儿走来走去。我把门关上。鼓额坐在炕角。
我把她攥成的双拳捧在手里,看着上面细小的血口。鲜血已经凝固。她脸上的伤痕有好几处,不过只有一处较深的伤口还在流血。鼓额把手从我的手掌里挣出来,使劲护着自己的脸,护着自己鼓鼓的额头。我把她的手拿掉。她就把我的手拨开,哭着,哭着,下唇咬出了血。我阻止她,但不知说些什么才好。鼓额说
“宁伽哥,我要回家了,我要离开园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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