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故人遗书卷（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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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起，床边被褥已经空了，整齐的堆在一边，兔兔翻身穿好衣服，看到在院子里举石锁的大槐“大槐，跟我去买点吃的，走了”，两人换好骑装，收拾好竹筐，去马厩牵马，厢房的故人已经起了，一个人影卷着一本书卷在翻阅，映着窗外的远山，清风徐来，白袍披在消瘦的肩上蓄满了风，书案上墨盒盛满了墨水，毛笔时不时蘸上去，麻纸上铁画银钩，颇有着崔氏书法传承，“危峰阻日，弧松一枝”之奇险也，他就那么坐在席上，专注着笔下的文章。听到兔兔的喊声，转头向院子里看来，兔兔看着他笑了下，跟着大槐打马离去，就像记忆里那样，留给他一个背影。兔兔去附近的集市上买了一些胡饼、一坛子羊汤、一些卤肉等，分给府里的众人吃了，将金饼用包好，给了牛县丞，嘱咐他快马送去之前的乔县令家（方城前县令）、涿郡太守府上，给受伤的人送去医药金，当然自己留了一半的老虎千，美滋滋的放进了柜子里。潘礼若看着兔兔开心的吃肉啃饼，心情也好了很多，随着吃了一些，看到方城山上空地很多，就给兔兔写了桑麻的种植、劝农令、崔寔（shí）的《四民月令》部分畜牧业和学校类章程等文。兔兔看到他眼下乌青的眼袋，还以为他忧思过甚，想着要不陪他送那白眼虎去东京一趟，等拿到那一卷文书，听到他默了一晚上的《四民月令》，并按照一到十二月份分门别类的给他排号，感动的都想以身相许了，这哪里是故人，是贵人那，看了下写的文书，列如一月

正月之朔，是谓正旦，躬率妻孥，洁祀祖迩。及祀日，进酒降神毕，乃室家尊卑，无大无小，以次列于先祖之前。子妇曾孙，各上椒柏酒于家长，称觞举寿，欣欣如也。正日进椒酒柏酒，椒是玉衡星精，服之食人身轻耐老。柏亦是仙药。进酒次第，当从小起，以年少者为先。上辛日埽除韭畦中枯叶。上除若十五日，合诸膏小草续命丸散法药。农事未起，命成童已上入大学，学《五经》。谓十五已上至二十世。砚冰释，命幼童入小学，学篇章。谓九岁已上，十四已下也。篇章，谓《六甲》《九九》《急就》《三仓》之属。命女工趣织布，典馈酿春酒。地气上腾，土长冒橛，陈根可拔，急菑强土黑垆之田。可种瓜，种瓜宜用戊辰日。可种瓠，可种葵，可种韭、芥、大小葱、蒜、苜宽厚及杂蒜，亦种此二物，皆不如秋。强种蓼，可菹芋，可作诸酱、肉酱、清酱。正月自朔暨晦，可移诸树竹、漆、桐、梓、松、柏、杂木。唯有果实者，及望而止。过十五日，则果少实。正月尽二月，可种春麦、＜豆卑＞豆，可剥树枝，自正月以终季夏，不可伐木必生蠹虫。或曰其月无壬子日，以上旬伐之，虽春夏不蠹，犹有剖析开解之害，又犯时令，非急无伐。

还大概按照方城的山林情况给他仓促地分了几个部分

一、祭祀、家礼、教育以及维持改进家庭和社会上的新旧关系；

二、按照时令气候，安排耕、种、收获粮食、油料、蔬菜；

三、修治住宅及农田水利工程；

四、收采野生植物，主要是药材，并配制法药；

并向兔兔着力推荐还有果树、林木、畜牧、采集（主要是药材的采集）等种植的书籍名称。在手工业生产方面，蚕桑纺织备受重视，农家也可自己制作布帛缣缚，并从事酒、醋、酱、饴糖、脯腊、果脯、腌菜、酱瓜等酿造加工活动。等潘礼若揉着眉头低声跟他细细说着这一卷文“这是崔寔的着作，我也只看过一些，后续的内容等我整理下让人给你送来，还有一些医术《素问》、《神农本草经》等，多读一些，回头山上可以采些草药，能多一份收成。”兔兔看着表弟，眼泪都下来了，抱住表弟的箭袖胡服，拉着他的虎形铜带钩哇啦哇啦的哭“表弟，还得是你，还得是你呀，我这以后娶媳妇都得按照你这样的找，又乖又聪明还能干，绝对的旺夫之人”，潘礼若被他恶心到了“我这可是值千金聘礼的，你先攒攒钱吧”，兔兔摸了摸荷包里的钱，松了手“你这也忒贵了，回头山里的龙，我猎一头回来，攒够了钱，我就去东京赎你，哎呀表弟呀”，潘礼若整了整了自己的腰带，推开他的爪子，“那我可在东京等你呀，小郎君~”。大槐坐在席子上抱着骨头，啃着卤肉，本来吃的挺香的，看到这一唱一和的场景，觉得肚子都饱了，甚至有一点点的恶心，忙放下肉，去盆子里面洗手。侍卫们将那头未成年的大白虎赶进车厢，架起马车，马听到老虎的吼叫，吓得差点惊了，侍卫牵着马绳牢牢地摁住了，这马也是厉害，踢踏了几步还是稳住了，看的留安也是一愣，这马是妥妥的好马，就是大宛马也有的一拼，安置好一切，侍卫来席边请潘大夫，潘礼若向兔兔拱手“你在涿郡好好待着，回去了，你的县令的官也稳了，等着你干出些业绩来，我作为掌论议政事的中散大夫，总能给你添上一笔的”。兔兔圆圆的眼睛带着谄媚的笑意“那是，表弟呀，您可是我朝中的亲人呐”，两人不禁相视一笑。潘礼若撩起胡袍上了马车，侍卫打马向前奔去，潘礼若带着众县衙的官吏列队送别，其实也没几个人，大槐看着潘大夫上车的身影，牢牢地盯了一会儿。兔兔看着大槐若有所思的盯着远去的马车，以为是舍不得那只白眼虎，拍着他的大脑袋说“等我了俸禄，我给你缝个白眼虎，等等你哥我哈”，大槐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回屋子看书、练功去了。兔兔还是很高兴朝中有表弟，上头有老爹的潇洒日子，虽然这山头穷是穷了点，但是离家近呀，风水宝地，人杰地灵的，就是他写的那些桑麻农事有些难，回头把小舅舅叫来，桑林、养蚕、种麻那不手到擒来。这是后话，现在得先给大槐缝个白眼虎，兔兔打马去附近的集市里逛了逛，附近没啥卖的，布舍也就几家，找了一家稍大的，买了匹布，一些针线，一些麻布，各色珠子和络子，一些芦花、荞麦皮啥的。晚上大槐看书，兔兔就在乌龟油灯下拿剪刀剪麻布，剪出一个大虎头，一个虎肚子和大尾巴，剪了四个腿，拿针线给它缝了上去，拿过大槐手里的毛笔，画上虎须、王字、大白眼框、尾巴上画上一截的墨印，然后将芦花塞了进去，整个白眼虎，憨态可掬，又孔武有力，简直完美，就又给自己做了一个乔麦皮的布老虎。等放到大槐眼前的时候，大槐接到手里，小心的放到床边，连睡觉的时候都抱着。兔兔拿着自己的布老虎上下扔着，觉得自己不愧是董氏布舍的后代，那是有些血性在里头的。

二月榆荚落时可种蓝，别小葱，采术。昏参夕，杏华盛，桑椹赤，可种大豆，可种胡麻，谓之上时，可种稹禾，美田欲稠，薄田欲稀。可种苴麻。苴麻，麻之有蕴者，苎麻是也。一名{麻贲}。苴麻子黑，又实而重，可治作烛，不作麻。可种瓜，二月尽三月，可采土菰根，可掩树枝。埋树枝土中令生，二岁以上，可移种矣。兔兔特意让县衙的诸曹掾史每月都抄写当月的《四民月令》给村各个村里人张贴并讲解，大槐抄写了完整《四民月令》竹简放在县衙正堂，带着所有人念内容，解释文意，等到县衙的官吏都出去张贴文书的时候，也能跟来往的农民们解释下，附近的地主和官吏们都会抄写这些文书，按照写的农令整改，确实有了督促的作用。兔兔按照书上说的，留了些皂荚液洗澡，跟舂洗冬衣的老妇说了用捣碎的小豆子筛洗的水后，洗棉袍，会白很多，老妇刚开始嫌弃麻烦，但是兔兔拿了几个五铢钱递给了老妇，“哎呀，县老爷太客气了，我现在就去捣豆子”，伸出冻红的手接过，塞进大灰棉服上衣里，提了提宽松的棉裤，急急去拿豆子了。老妇絮絮叨叨的跟兔兔讲山里的日子难过，收成不够，都得去打鱼，本来还能温饱，现在有了猛虎伤人，也没人敢来打鱼了，现在那老虎走了，附近村子的人才敢进山打打猎，网网鱼，多一份收成，又能多养一口人。兔兔蹲在一边，看着她筛豆子，洗衣服，问了下她家里的情况，算是村里比较好的，都有个营生，种几亩地，儿孙、子女过的安稳，老妇笑着说“这一年到头能吃上饭，交完人头钱，能留点钱扯上一身衣服，那就够了”。兔兔在旁边低头听着，觉得村里的人没有那么大的抱负，安安稳稳的做个山里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种桑麻，撒渔网，可能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写，但是一辈子也平顺的过去了，颇有种"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的境界。

方城的鱼是很鲜美的，红的黄的，长的扁的，形形色色的，煮汤、烧烤、腌制都很入味，就是一直种地、打鱼没啥意思，兔兔去信给了涿郡的崔氏私学，想着派人来指导方城县的三老教化简单的来说就是移动的老年大学。通过对地方、以及乡里的老人进行知识教育，灌输儒家的伦理道德知识从而达到忠君为民的思想熏陶。从而做到巩固汉室的目的。顺带培养下桑麻种植，还特地给小舅舅一封信，让他给带些桑树苗和种树养蚕的工匠，这边大片的山不能白花花的都空着呀，按照表弟的书帛，那都是钱呀。以后村里的路上都种上桑树，闲着的地里，地沟，闲的地方都中上麻，村里人没事侍弄桑麻，做麻衣，熬灯油等以后出去了也能多个手艺，至少以后不用光着脚，穿不上衣服。兔兔写好信，盖上方城县令的印章，让牛县丞再跑一趟，希望小舅舅给力点，多带点东西过来，最好带上家里的鸡、鸭、牛、羊，他是真的馋这些肉了呀，不然这天天吃鱼也不是个事呀，身上都是一股子鱼腥味，感觉下一秒显现出原型，原地化鲛了。让牛县丞亲自跑一趟涿郡的崔氏私学，也往家里捎个信，想阿娘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要是能吃到娘做的小馄饨就更好了。

兔兔给了牛县丞一串钱，让他好好办这事，以后山上的收成也有他的一份，想到县令说的桑麻遍地，人人都能穿上衣服，今年的赋税能翻一番，眼前都是哗啦啦的钱，牛县丞那憨厚的脸上，都是崇拜，将钱放进包袱里，揣上几大张饼子，一坛子水就骑着县衙的杂毛马疾驰走了。崔氏私学，牛县丞在私学门外拱手等着，说明了来意，被私学的人带进了宴客堂。崔衡夫子坐在堂前正在研读《史记》，正读到《史记·孙叔敖传》，牛县丞拱手执礼，跪坐在边上的席子上，董仁岳和潘玉看到来人，笑着问“方城县最近可好”，牛县丞看着这些夫子们，还是有种被夫子压制的气场，摸了摸手心的汗，忙道“很好，很好，山里的老虎除了，最近县令想着带各个村里种桑麻，学习各月的农令”，崔衡撸着胡须“大山可是个好地方，政缓禁止，吏无奸邪，盗贼不起。秋冬则劝民山采，春夏以水，各得其所便，民皆乐其生。”牛县丞忙道“山上冬天就是这么伐木做屋的，就是山中没水的地方就得用牛拉下去”。崔衡笑道“嗯，因势利导”，董仁岳道“山村不便行动，五谷不丰，但是种些果树、桑麻确实很好的”，潘玉道“那也得运的过去，人、树、匠人都得进去，虽然山多、地大，什么也没有，耗钱耗力的，也很艰难的”，牛县丞听的也是点点头想着“就是啥也没有才会这么艰难呀，穷乡僻壤的山凹凹”，崔衡皱眉看着潘玉道“难就不去做了吗，作为人师本就是施教导民的，才能上下和合，你去把《劝学》给我抄三遍，定定你的浮躁”，说完对着董仁岳说“三老教化本是我朝重事，这次你跟着潘玉去吧，至少让人知道些道理，不能顽固不化”，说着横了一眼潘玉，董仁岳拱手执礼道“好的，崔夫子”。牛县丞看这事就这么成了，也是高兴，忙跟着执礼道谢，三人退出正堂，潘玉瘪嘴“唉，又是被卖进大山的一天”，牛县丞黑黝黝的脸笑着道“我们县鱼可鲜了”，潘玉倒是爱吃鱼“是吗，那我要去尝尝”，牛县丞看这位夫子这么好说话也只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好好好”。三人去往董府收拾东西，主要是要带着一些树苗和工匠，这事急不得。

兔兔，拍了拍抄录书简的大槐，“走，上山巡查一下，看看有什么野味啊不，野兽没有”，大槐放下毛笔，将磨盒盖好，收拾干净了，兔兔收拾了些药粉，火把，两人背着弓箭，长枪，弩弓就去爬山了。?（1ěi）水流经此地，冲击平原在此形成了一片相对肥沃的土地，往东望是广阳郡，之前是燕国，昭帝元凤元年（前8o），燕王刘旦反，国废除，改为广阳郡。治蓟，管辖蓟、广阳、方城、阴乡4县。宣帝本始元年（前73年），封子刘建为广阳王、改广阳郡为广阳国。王莽时改为广有郡，现在又称为广阳郡，之前方城也算是广阳郡的，现在归属涿郡。兔兔挺喜欢广阳郡的山，不像方城这么柔和，广阳郡的山在卦象上看那是横看成岭侧成峰，坐北朝南，仙道圣光，一片兴旺子孙的卦象，极其适合安葬。兔兔站在山上拍了拍大槐，感慨道“要是以后我战死沙场了，你记得把我埋到那边的山上哈”，大槐看了看东边的山，点了点头。兔兔在山上张望，除了鸟就是些野雉，还跑的贼快，打了两只大鸟，就没啥兴致了，便绕着山看看有没有什么山珍啥的，这些倒是没见到，不过抬头间看到刚冒出嫩叶的榆钱树，在山风中着清甜的味道，闻了闻感觉口水都下来了，便跟大槐说“我看到榆钱了，你在下面等着我，我折点榆钱”，就看兔兔摩拳擦掌，兜起裙摆塞在腰带里，爬了上去，嫩绿的小叶子刚炸出花来，也就这时候能吃，撸一把放嘴里，甜甜的，连忙撸了周围的榆钱，最后将头上够不到的榆钱折了好几枝树枝子，跟着大槐在底下撸树叶子，放进竹笼里。一边跟大槐絮叨“回去筛洗干净，拿嫩叶跟面粉裹在一起蒸熟，撒上香油、醋和蒜泥，那是真香呀，尤其是我家王婆子蒸面做的，真让人难忘。”说着拿剩下的槐树枝弯了几下，做了个花冠戴在大槐的头上，春天盛放的小白菊，插在绿叶中，大槐深邃的眼眸泛出金色的眸光，披散的卷，散着野性的张力，兔兔也给自己做了个小白菊的花冠，想到甄礼跟他说的那些风雅“兰有秀兮菊有芳”，稚嫩的小白菊顶在脑袋上，这要是甄礼见到了，又能做好些冠了吧。两人又碰到了一只大灰兔子，东张西望的，兔兔的眼疾手快地跟了上去，之前给白眼虎吃肉，自己啃菜团子，现在终于送走了，也该轮到自己开荤了，给了大槐一个眼神，只见大槐搭弓射箭，兔子听到风声往前一跳，正撞上去，抽搐几下没了生息，兔兔一个里饿虎扑食啊呜一声就跑了过去，烤兔子~~今晚再也不用吃菜团子摘鱼刺了，感谢老天爷的馈赠。两人带着一筐的榆钱叶、蘑菇、木耳和野兔子头顶着小白菊花环蹦跶着下山了。走到山脚下的一个小水潭，比起百岗湾的高深莫测，这个水潭碧绿清澈，里面也没啥鱼，附近布谷飞鸣，可能是地势较低，由地下水渗出的小水潭。兔兔的腰间荷包里正好带着2月收集的皂角液和乌片，就让大槐升起火，拿水坛子烧了水，讲皂角和乌放进去，等煮出浓汁就可以清洗头了。两人脱光了衣服，在水潭里泡澡，山上的风吹来，布谷鸟都吓跑远了叫嚷“这边有人耍流氓”，好事的鸟儿叽叽喳喳的走远又飞了回来，兔兔看着大槐还戴着花环，不禁笑道“戴着这个怎么洗头呀，赶紧摘了，过来我给你洗头”，大槐头编了几条小辫子，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光，兔兔看着自己那黄铜的肤色，觉得纳闷，同样是早出晚归的练武，怎么差别这么大呢，大槐一个蛙跳奔了过来，兔兔看他那笨样子只笑，“哈哈~哈哈~大笨槐”，然后炫技一样的在他旁边游，仰泳、潜泳、蛙泳等，姿势优美，在这小水潭里游刃有余，大槐看着他傻乐的脸翻了个白眼。等他给大槐洗头的时候，大槐死活不低头，就直挺挺的坐着，兔兔举得手都酸了，真是~，同样吃饭，怎么就他长个子了。等洗完了，拿着大槐短上衣擦了下，大槐只剩下了一身微微浸湿的灰白右衽长袍，露着胸前白嫩的肌肉，披着扎了几条小辫子的头，头顶围着一圈花环，丝张扬微微弯曲，兔兔的花环早不知道掉哪去了，等大槐背着竹筐跟着他往山下走，两人吹着山风，兔兔觉的山中岁月突然就快了那么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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