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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邾宾掀袍跪下:“儿子有今日,全靠母妃,母妃生我养我护我助我,恩重于天,儿子永不敢忘”
珍妃并没叫起,而是盯着自己儿子:“在这皇城,权,即一切,我以为你记住了,不想你记住的只有心慈手软,嗯?”
邾宾这下不仅是跪着,额头都磕到了地面。
珍妃:“本宫只生了你一个儿子,你不争气,是想让本宫跟着你一起死么!”
邾宾:“儿子不敢!”
他知道母妃在敲打他什么。
都说皇权富贵,可皇宫里争斗的残酷,是它处想象不到的,这里宛如一个斗兽场,对后妃是,对皇子是,甚至对宫女太监都是,成者王,败者寇,你能挣扎着走出来,爬到最高位置,便掌握生杀大权,想让谁死谁就得死,可如果你败了,没有任何婉转的余地,只有死路一条。
权力,那个最高的位置,于他而言除了是尝到过点滴滋味的野心,午夜梦回缠绕在心头的欲望,还是不想死的恐惧,不甘心的挣扎。
脚下往前的每一步路,都要走的扎实,锐利,威慑,绝不可有游戏之心,可这段时间,他着实放松了太多,想办的事一件没成,连蒙韦仪都妄想以怀柔之策收入囊中……
现在回头想,他后背冷汗涔涔,怎会如此掉以轻心,是觉得老三的手段太低级,不配起戒心,还是认为外部环境没有威胁,可以享受一二了?
珍妃:“正如本宫永远不会忘了十三年前,皇后和太子是怎么没的,你也不该忘了皇上的儿子不只你和三皇子两个。”
邾宾闭了闭眼睛:“……是。”
“你早已长大,有自己的想法主意,本宫从未想左右,只是提醒,行了,你起来,去前面同你父皇请个安,回府去吧。”
邾宾拍衣躬身:“儿子告退。”
他身影消失在翠微殿门口,摒退的宫人还没回来,只心腹老嬷嬷轻手轻脚上前,替珍妃换了盏热茶。
“一点都不像我,也不像皇上。”
珍妃凤眼凌厉,长眉挑起:“不杀伐果断,锋芒凌厉,怎么叫别人怕你?好的不学,偏要去学棠梨宫假惺惺,满口仁义道德的样子,她自己儿子都嫌弃不要的东西!”
棠梨宫。
水晶帘摇曳,珍珠生辉,香炉里燃着温柔的零陵香,甜白瓷圆瓶插着从御湖新鲜折来的菡萏,氛围温暖而放松。
柔妃眉目温柔,皮肤极白,穿着浅藕粉的纱袍,更显气质柔软堪怜,皓腕羊脂玉手镯一衬,让你看到,都舍不得对她说句重话。
“我儿这般辛苦绸缪,殚精竭虑,都是为了大历朝的百姓,天下的安平,可笑那些外人不懂,乱参乱上折……唉,天下愚民多矣,甫儿莫要置气,就是因为有这些愚民,才更需要如我甫儿这般的睿智掌权人。”
邾甫坐在左侧下圈椅,握紧的拳头仍未松开,锐利眼角戾气不减,鹰钩鼻更显强势:“可父皇不信我。”
柔妃:“惯子如杀子,抱以厚望才会苛责要求许多,市井小贩都对挑剔货品毛病的人最热情最话多,讲价撕扯几番都拉着不肯让人走,因他知道,嫌货,才是买货人。”
邾甫眉头渐渐松开:“母妃说的也是。”
柔妃微笑:“月有阴晴,潮有起落,若是一直完美才吓人,没个戒心,未来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就像十三年前的夏妃……”
邾甫薄唇轻掀,微笑出声:“再怎么张狂,嘴架不输,都是表面,皇宠才是基础,皇权才是一切,就如同现在的翠微宫,眼睛长在头顶上,再能争宠又如何,父皇最钟意的,永远是让他舒服的地方。”
比如母妃的棠梨殿。
柔妃浅笑柔婉:“我儿慧敏,大善。”
一时输赢不必计较,走到最后的,才是走的最好的。
邾甫站起,展袖提袍,深揖跪拜:“以后的路,亦要母妃多助我。”
“起来吧,”柔妃眸底滑过微芒,“好孩子,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不为你想,为谁?”
走出殿门,邾甫反思过往,觉得自己着相了,为什么非要同二哥争鸡毛蒜皮的事,二哥要争甲,他便也去追,二哥不喜乙,他更弃如敝履,何必要被人牵着鼻子走?他的好二哥格局也就那样了,站不到更高处,想不到更远处,而今形势更是,好二哥非要争取蒙韦仪,他搞什么对等约定,非要去护差不多水平的邬复,他该争的,难道不是更往上走,参知政事的经吉,计相公羊博,谏议大夫丰溢,中书令袁魏昂?
谌永安是个好人才,奈何他没得到,反倒因为这件事,失了关系还行的潘家,潘千天在家族只能算嫡系,更大的权力还没有从长辈那里撤下,但此次受牵连不少,潘千天一脉连根拔起,潘家长辈,朝中最高官职的人不得已请辞,朝堂上也只空出了一个位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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