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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严岑手腕上那枚沉寂了许久的绣球花终于像是重启成功一样,开始有了反应。
进度条随即开始浮动,随着许暮洲下落的度一路下滑,最终停留在绣球花瓣的中央位置。
这次的“过去”结束得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地动山摇,许暮洲最后扶着墙站稳的时候,干脆觉得自己是从滚筒洗衣机里被甩出来的。
他扶着墙干呕了两声,不由得庆幸着还好那黑面包实在太难以下咽,否则现在他铁定要吐一地出来。
许暮洲百忙之中瞥了一眼严岑的手,心酸不已地说:“可算动了,这次任务的进度条可太难伺候了。”
在“过去”的幻境中呆了那么久,但在实际的世界里也不过是短短几瞬之间,许暮洲扶着墙站稳了,现原本“消失”的女巫其实并没有离开,而是就站在几步开外,正阴沉地看着他。
许暮洲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来,忽而笑了笑,对她说:“你能听懂我的话,对吧。”
女孩……不,应该说是“托娅”,她耳尖动了动,没有什么反应。
她本来就不会说话,许暮洲也没奢求她给出什么激烈的反馈,而是满不在乎地走到严岑身边,捞起他的手腕看了看上面的绣球花。
严岑配合地被他摆弄着,由得他挥。
“三分之二。”许暮洲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说多不多是因为如果这是个推理游戏,那现在找到了约瑟夫的死因,那八成好像已经大结局了的样子,但现在看进度却没到最后的大结局。”
“但说少不少……”许暮洲顿了顿,说道:“如果把这个当成‘消除执念’的任务看的话,这个进度又给得有点多了。”
“毕竟我们还什么都没干,只是被迫‘旁观’了一下你杀死约瑟夫的全过程。”许暮洲说:“对吧,女巫托娅。”
“托娅”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她依旧如雕塑般站在原地,执拗地用那种堪称怨毒的眼神盯着许暮洲。
“其实你恨我什么,又恨约瑟夫什么呢。”许暮洲说:“其实有一个问题直到刚刚我才想明白……我之前一直在想你的执念是什么,我无数次把目光放在约瑟夫身上,甚至在你进门的时候,我还在想,你的执念是不是就是怨恨约瑟夫,怨恨我,怨恨来这个城堡的外来人。”
“但是在看完这个三分之二之后我不这么想了。”许暮洲放下严岑的手,背着手往“托娅”的方向走了两步,意味深长地说:“因为比起要我的命,你好像更看中这个‘事’的过程啊。”
第227章沉梦(二十九)
“太玄学了。”许暮洲叹了口气:“如果是正常人来看,一万个想不到还会有这种离奇的事儿……说真的,其实自从我现这个城堡有镜面两层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镜像’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用来指代你和托娅的不同,还是有别的什么含义。”
“但后来当我想明白,你其实跟‘托娅’就是同一个人之后,有很多事情好像就茅塞顿开了。”许暮洲说:“托娅就是你,你也就是托娅。”
“托娅”闻言,眼神闪烁一下,紧紧地抿起唇,更紧地盯住了许暮洲。
她眼中的怨毒犹如实质一般,棕褐色的瞳孔里满是化不开的浓重情绪,里面盛满了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痛苦和不甘,那些负面情绪没有被时间稀释,反而在日复一日中酵腐烂,最后成了一坛吐不出也咽不下的苦酒。
如果情绪和眼神能够杀人,许暮洲觉得,他现在估计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不过他耸了耸肩,也不太在乎。
——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这个任务的最终节点。
许暮洲很有信心地觉得,他已经不用再多吃一天的黑面包了。
“其实说实在的,我先前总觉得托娅这个人非常矛盾,他看着就像一张纸片,性格仿佛只有正面,没有反面一样。”许暮洲说:“但现在看来,其实并不是这样……他只是把自己切割开了,正面是‘他’,而反面则是‘你’。”
“对吧。”许暮洲说:“托娅。”
大约是因为许暮洲戳中了什么,“托娅”终于愿意给了他一些反馈——她抬起头,冲着许暮洲咧嘴笑了笑。
“托娅”应该是不经常会做出这种表情,她笑得很僵硬,嘴角向外咧开,脸颊上的肌肉僵硬地上提些许,眼神里充斥着浓郁的嘲讽意味,仿佛只是在脸上挂上了一层不合尺寸的面具而已。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脖颈上的狰狞伤痕,然后又伸手指了指许暮洲的房间大门,最后手指偏移,又指向了许暮洲本人。
然后“托娅”收回手,用食指在自己脖颈上做出了一个切割的手势。
做完这一切,她微微眯起眼睛,脸上的笑意又扩大了些许。
她大约是真的有些“高兴”,以至于原本僵硬的表情看起来也带上了那么一点似有若无的真实性。
这种明晃晃的威胁简直没把面前俩大男人放在眼里,严岑微微拧紧了眉,不悦地上前一步。
许暮洲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了脾气不好的严大猫,“贴心”地顺毛道:“你跟个半成品生什么气啊。”
许暮洲一边说着,一边讨好一样地抓着严岑的手腕摸了摸,严岑瞥了他一眼,被他那灿烂的笑容贿赂个正着,到底没说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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