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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劫子口中的小丫头其实并不小了，身材也为高挑，不过她皮肤苍白，经过雪藏后年纪显轻，在百岁老人面前，也的确只能算是小姑娘。

  谢开言听得分明，忙背起弓箭，攀援上藤蔓，荡到了对崖。天劫子学术高、医术无双，偏生拳脚功夫一般，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只能顿足长叹。

  谢开言打了一只野獾，将它剔除毛皮，开膛剖肚，清洗干净，做了一道味道甜美的汤食，才能安抚住天劫子的怒气。野獾本身肉厚味鲜，也不需要多加作料，剩下的毛皮油脂亦是大有用途。食罢，天劫子拿出一只木制的孔明锁，递给谢开言，道：&1dquo;以后玩这个，养下性子。”

  孔明锁方方正正，既包涵八卦玄学之术，又有变幻无穷之乐，由上好黄杨木雕制，拿在手上即能讨人欢心。谢开言接过，抽下木条，摆弄着严密的fèng隙。天劫子心下甚慰，步出石屋，谁料谢开言已经赶上，将拼装好的十二连环交给他看。

  &1dquo;这么快？”天劫子奇道，&1dquo;又没事情做了？”

  谢开言点头。

  天劫子看看尸骨未寒的药圃，吹着胡子问：&1dquo;你就不能安分下吗？”

  谢开言摇摇头，脸色颇为无奈，仿似为着简朴而枯燥的生活惋惜。

  天劫子瞪起眼睛：&1dquo;那你想怎样？”

  这下，谢开言运气于胸，利索说道：&1dquo;听闻大师有处藏书，晚辈想见识一下，开眼界，启混沌心识。”

  ☆、族长

  天劫子百岁高龄，所藏书籍实属珍宝，帛面干燥无渍，字体如云流畅。就是那一捆捆竹简，也保持着烤过的青瓷色。谢开言踏进地下书室，迎面而来一股古朴松香，满壁的辉煌令她屏气静声，垂眸站在了桌案后。

  待细细聆听天劫子的护书告诫后，她才洗手焚香，虔诚地翻阅古籍。

  天劫子见她面色恭谦，替她滞留了琉璃灯盏，当先离开石室，放下了门户。

  石室上方凿开通风孔，插入竹节，逢雨水，必定滴滴答答作响。石龛四壁置放香木，驱虫熏兰，指间便跳跃着一种书香。谢开言孜孜不倦地学习，每读一册，于胸中回顾一遍，不知不觉中，她的头脑如同破开了混沌，乍泻出一丝天光。

  这些精利小篆、端正楷书，一个个跳跃起来，连成一幅画卷。画里，描金朱漆坊门大开，直的青石街道呈现在眼前，她骑着白马，一阵风地越过石阶、对楹，飞驰在悠长沉霭的巷子里。

  &1dquo;大小姐回来了！”

  &1dquo;大小姐回来了！”

  众多稠色深衣的身影从楼里走出，在阑干上悬起了玉兰灯盏，一户接着一户，似是拉开了夜的帷幕，点燃了通往天阶的眼睛。她的白马朝前飞奔，宛如游龙，一刻不停息。马蹄敲击在方砖上，也是一种急雨般的讯号，谢族的姑娘婶娘们全部放下手中事，素腕执灯，红袖妆照，笑盈盈地看着她远去。

  整个世族，只能她有如此殊荣，不解箭、不下马，由着众人簇拥着她，任她带走光明飞驰。谢一的名称，生来就是族长的预接号令，她们唤她大小姐，族内弟子唤她大师姐，尽管她年纪最小，不过十六岁。但是，一旦预置令下，她的地位就不能更改，除去刑律堂的谢飞叔叔，无论何人，必须敬她三分。

  那时的她，如同初生的白虎，辱声令同林震惶。她的肩上，担负着谢族五万子弟的教驯。从街坊外跑到乌衣台，她数过，以横列五排对应谢族五堂，铺垫了整整五万块玉石方砖，右角上镌刻了整整五万个名字，笃笃的马蹄踏在上面，告诉她，每一个名字都是她的责任。

  路的尽头通向巍峨宫殿，阶前第一块是金砖，四岁时，谢飞叔叔牵着她的手，亲自替她刻上了&1dquo;谢开言”三字，并告诉她，日后族内兴兵操练，她必须站在这里，属于她的位置上，带领身后的子弟勇敢向前，成为南翎国坚不可摧的屏障。

  她似懂非懂地点头，谢飞叔叔带着她，走向特设的石室。那里，也有满壁的书香、满袖的兰熏，灯烛照耀着一道小小的影子，数十年如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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