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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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建筑结构来看,晴川阁类似于长方形,格局中规中矩,完全是中国古代建筑常见构造,并无异样。郁郁葱葱的树林环绕晴川阁建筑群,在气势磅礴中平添了几分婀娜清和。
更妙的是,此时正是武汉樱花烂漫时。几株樱花树,如同倦了梳妆的慵懒贵妇人,任由夜风抚摸,颤巍巍着粉白花瓣,暗香着一丝丝午夜邂逅。
然而,总有不解风情之人,视如此美景不见,聒噪牢骚满腹。
比如我……
“月饼,咱这都绕了四五圈了。这么多棵树,到底哪棵是‘汉阳树’?这和沙漠里找一粒沙子有啥区别?”我坐在江边岩石揉着酸胀的腿肚子,吐着舌头气喘如犬,“就不该听你这学渣的分析!刚从江里爬出来,又跟着你马拉松,估计《阴符经》线索没找到,小爷我先活活累死了!”
月饼悠然自得地脱了鞋,把脚伸进江水泡着,指了指江面,又指了指晴川阁:“南瓜,明白我的意思不?”
“你是告诉我,应该从江水方向观察晴川阁,或者利用光线照射江水,看看反光到哪棵树?”我脑洞大开,顿觉月饼言之有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你想多了……”月饼晃悠着腿儿踢着江水,“如果江里有怪鱼异兽什么的,自然是我解决。判断格局走向寻找机关,南少侠当仁不让啊。分工明确,干活不累。我歇会儿,你再琢磨琢磨。”
我一句脏话冒到嘴边又生生咽进肚子,索性挨着月饼并肩坐下,甩掉鞋子泡脚。冰凉的江水浸泡着酸胀的脚底板,舒服得我直哼哼:“就你会享受是不?”
“南瓜,如果咱们的判断没错,依着你对格局走向的精通,早应该看出什么端倪了吧?”月饼嘴角扬着笑,狠狠地给我戴了顶高帽。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月饼这句话让我很是受用:“那还用说?大到山脉走势,小到犄角旮旯,凡是有机关布局,不敢说十有八九,也是十拿九稳。我觉得,关键点是,如果真有那棵‘汉阳树’,这都一千多年了,龟山经历过那么多战火,估计连根儿都烧没了。而且,晴川阁始建于明朝嘉靖年间,以南宋绍兴年间的禹王庙为基础……”
“你说什么?”月饼拿着烟的手一抖,一坨烟灰落下。
我盯着烟灰飘悠悠融进江水,再也不见踪影,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不由冒了一身冷汗。
我居然犯了个最常识性的天大错误!
唐朝,崔颢写《黄鹤楼》时,没有晴川阁!我从这首诗推断其中的文字密码时,因为早已知道晴川阁,主观带入了这座建筑!
晴川阁,是明嘉靖年间,汉阳知府范之箴在修葺始建于南宋绍兴年间的禹稷行宫(原为禹王庙)时所增建,取崔颢《黄鹤楼》中“晴川历历汉阳树”的句意命名。
我从唐朝的诗句里,稀里糊涂地联系到几百年后的宋、明时期的晴川阁?
这个玩笑开大了!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蔫头耷脑地再不言语。很多人,习惯给自己犯得错误找借口,我虽然没有这个习惯,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错误。
换个角度说,我和月饼出生入死忙活大半夜,丝毫没有头绪,完全是因为我对唐诗宋词,历史知识过于自信。
“如果你的分析完全错了,我们怎么可能发现藏于江底的神秘青铜建筑,又怎么会碰到蛊术培养的巨型鲶鱼呢?”月饼硬是把半根烟塞进我的嘴里,“就算那时没有晴川阁,可是晴川这两个字总是有的吧?到底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朋友是什么?就是在快乐的时候能嘻嘻哈哈地互损,也能在失落的时候轻描淡写地安慰,更能在沮丧的时候恰到好处地鼓励。
我的心情略略舒缓,依然为所犯错误自责,很认真地默背几遍诗句,回忆着《黄鹤楼》的原文注释:“这句诗是指阳光照耀下的晴明江面。引申解释,大概是‘晴天从黄鹤楼遥望对岸,汉阳的树木看得一清二楚’的意思。”
“也就是说……”月饼古井不波的脸居然做苦瓜状,“南晓楼!咱们还要再回黄鹤楼?!等到天亮!?顶着日头从黄鹤楼找那棵该死的汉阳树木?!你折腾我玩儿呢?你以为就你累啊!我力战蛊族鲶鱼,也很辛苦好不好!”
“月……月饼,你……你没发烧吧?”我差点就伸手摸摸月饼额头。
不过呢,心里却拼命憋着狂笑——沉稳如月饼,居然也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难得啊,难得……
“发你妹的烧。”月饼从我嘴里夺过烟,狠狠抽了几口,“两条腿都快跑抽筋了,眼看就到目的地了,结果你跟我说,咱还要来趟折返跑。换你能高兴得起来么?”
心情好的时候,思路也分外清晰。我“哈哈”一乐,遥望着黄鹤楼旧址方向,影影绰绰虽然看不清晰,却有了个完整的思路。
此刻,我和月饼像是角色互换——他如我般生着闷气;我如他般冷静理智。
“你翻手机干嘛?”月饼从背包里摸出压缩饼干,绷着腮帮子咬下一块。
“搜武汉地图呢。”我头也没抬,手指在屏幕划来划去,“还记得我在黄鹤楼说的么?依照人的视力,从黄鹤楼是看不到汉阳,更别说一棵树了。也就是说,这两句诗,暗示的是由黄鹤楼角度照射的阳光,达到汉阳龟山某个地点。那里必然是开启机关的地方。这是个很简单的数学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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