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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页(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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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锋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在夜空中划出几片银白色的碎影,随着影子飞起的还有一只完整的骨手,从腕骨上齐根斩下!6双行刀错进那骨骼间翻掌,坚不可摧的刀与坚不可摧的骨同时出令人牙酸不已的裂碎脆响,念乡上下牙磕了几下,骷髅头中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他当即借着牢牢卡进骨骼间的刀臂膀猛甩,将白骨甩翻在地,刀锋崩开细骨拎起,再重重刺进白骨尚完整的左侧腕骨。

  “你知道分骨顶为什么叫分骨顶吗?”6双行说着,刀尖刺在骷髅脊梁上,适时收力。一霎他觉自己总能从这些白骨没有皮肉、两汪幽深的眼孔上读出种种神情,念乡那骸骨的眼眶中既有些恶狠狠笑意,还有种从容不迫。他没有说完,微微侧眼看向师父,谢爵走来时也未收刀,小院松软的土地上嵌着具残破的骸骨,他们垂眼望去,即便做为骨差数年,也会蓦地心底寒:这竟是活的。

  “你可以什么也不告诉我,我仍愿让你痛快死去……”谢爵颔看着念乡,骷髅微微侧脸,空洞的眼眶似乎望着那把玄刀。谢爵在她的视线中缓缓收刀回鞘、继续道,“你压在心底数十年的那桩往事,我是最有资格知道的人。”

  短暂死寂般的沉默,念乡半张开的下颌慢慢地合拢。她正过头,不再看向拿捏着自己性命的6双行、也不再看向谢爵,只是轻声道:“当年钻窍杀害你母亲的画骨,是我的主公。但最后被你杀死的画骨不是她,而是念慈。”

  “慈柔。”谢爵面无波澜道,“我母后、益善慈柔,被你们三个都换掉了。”

  “是。”念乡一字掷地有声,6双行好似听见了谢爵在咬牙。两人都没有打断她,念乡由白骨组成的躯体看起来异常瘦小,说话间底气却很足,“主公要进宫去,要换掉你们的皇帝——”她说着蓦地又转头盯着谢爵,上下牙开合间像是在笑,“可惜她被你现了。念慈察觉到了你的杀意,你是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你的杀意竟呵退了念慈。在最后她和主公交换了皮囊,我和主公逃出去了,她死了——”

  谢爵骨节捏得咯吱作响,6双行当即立断,刀尖一挑狠狠把念乡上下牙撞回一起合拢。念乡被那刀尖抵着骨节仍毫不畏惧,只剩腕骨的胳膊挣扎着抬起、想要抓住谢爵,“她摸了你的脸,那不是你娘,你娘早就死了!那是念慈,她是自杀的!你以为是你杀了她吗,那是念慈对你起了恻隐之心,她捏断了自己的骨头,她死了!”

  她的嘶喊长而尖利,几乎刺穿了谢爵的心脏,谢爵腾地将玄刀再度拔出,刀鞘与刀身碰撞着出骇人的铮鸣、黑夜中火星四溅!那刀尖擦着念乡的颅骨深深刺进土壤,也削掉了他被刀风扬起的梢,半缕碎落进念乡眼眶中,念乡毫无所觉,大笑里伴随着全身骨架咯咯哒碰撞的细响,“我等这一天太久了,你杀了我的姊妹,我的主公杀了你娘!你要杀了我吗殿下——”

  她大声喊叫,6双行顿时绷紧嘴唇,果然在一瞬间,念乡弹身暴起、两端臂骨夹着玄刀便旋!6双行早有戒备,玄刀抽走正好,她一时扑空,谢爵玄刀拔出再旋,刀背狠狠撞上她颈椎,把她整个骨架连掀带砍“砸”回了土地。念乡一击不成还要再弹起身,仰头大叫道:“我的主公已经离开了,你永远也无法替你母亲报仇!带着我姊妹对你的怜悯苟活吧——李——”

  “师父!”6双行瞪大眼睛,不由一扑挡开谢爵,然而预料中的攻势并未生,在两人错愕眼光中,念乡浑身上下的骨节出可怖的颤动,骤然节节卸开!先是从她不停力的臂骨与颈椎,而后自上蔓延,眨眼间她的骨骼不再拼凑在一起,赫然在两人眼前断开!他从念乡空荡荡的眼眶中也看出了不可置信似的神情,在最后刹那她抬起双臂,出嗤笑的同时,两节森白的臂骨摔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师徒俩握刀而立,谁也没贸然上前半步。许久那地上都毫无声息,只剩下微嵌在松土中的节节分开的白骨。6双行抬手拍了下自己侧脸回神,他松开抓着谢爵的手,走过去拿刀尖拨弄了下念乡的颅骨,蹙眉道:“死了……”

  第84章八十四·念

  谢爵双眼死死盯着地上那摊白骨,人几乎是被6双行扯进了屋中。门板碰上,屋中是静默的黑暗,静默中夹杂着微微急促的喘息。6双行自己也深吸了口气,两手抓着师父的肩膀,用力捏了捏,“谢爵。”

  师徒俩在黑暗中面对而立,6双行捏着他薄薄的肩膀,“回神——”

  半晌,谢爵吸了口气,拿并起的指节使劲敲了下自己眉心。他略微推开徒弟的手,侧过身低声道:“我知道了,抱歉。”

  “她死了,不是我们杀的,也不是自尽的。”6双行不给他喘息多想的机会,直言道。谢爵没有回答,6双行的视线追着他,谢爵走到了窗户前,窗纸投进模糊而污浊的光芒,映亮了他侧颜。6双行转头看着他,谢爵从未如此失态过,尽管他的表现从头到尾也没掉过链子,人却像是装了满心不可说的秘密。6双行蓦地急躁难耐至极,想也不想箭步上前,一把攥住了师父的手腕——

  一时没收着力气,两人几乎是一起被自己“摔”在了墙上。6双行把他手腕拎起来,一摔一拎的动作扯疼了伤病未愈的右手,师徒俩都疼得抽了声气。6双行咬牙死死钳住他手拎高,谢爵听见他抽气的声音猛地回过神,张口便说:“松开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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