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荒原行是非之辨（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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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谈盟约已成，联军为王庭提供粮草，王庭自然要为中原阻拦荒人，各方势力也自然乐见其成，毕竟在他们看来无论是荒人还是草原人，都是蛮夷罢了，至于谁死谁活并不重，重要的是神殿再次彰显了威严，而大唐也暂时没有了边患，这便是人世间，无论哪个世界哪个时代，人族的内斗都是永恒的主题。
对这般俗事要说洛羽不感慨自是不可能的，只是使命在身，又或许见得多了，没有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也管不过来，毕竟救得了一时还能真救得了一世不成？
俗世军队自然是各自退去，修行者的事情却是才刚刚开始。天谕大神官预言道门第七卷天书明字卷会在荒原现世，各方势力自然是不会就此归去，一个个小队化整为零向着荒原深处出。
宁缺有着书院的使命，莫山山同样也有着墨池苑的使命，二人都会向着荒原深处进军，墨池苑的其余弟子们自然只能在营地等候了，虽然大概率不会出事，但洛羽还是重新以玉石绘制了一张平安符交给了天猫女，并叮嘱留守的卓尔照看墨池苑一二。
事实的真相如何洛羽自然是知晓的，不过如今参悟生死阴阳遇到障碍的他倒也想看看这明字卷了，娘娘的《轮回经》太过玄奥，想要借此参悟短时间几乎不可能，而不灭真灵在身的洛羽想死也难，加上夫子曾言此界规则的问题，那么明字卷或许就是他破局的关键。
他倒是没有直接去寻找李慢慢，反正对方会在荒原现身，上次大战他没有出现而自己当了一回工具人，不管怎么说宁缺也是书院的人，这回总得收点报酬才是。
尽管宁缺不想在线吃狗粮，然而有大腿不抱可不是他的准则，厚着脸皮便与洛羽莫山山一同结伴而行。莫山山自然不会反对，毕竟之前也算同生共死过的朋友了，尽管相比之下她其实更想与洛羽独处，想要探查到对方内心深处那道隔膜究竟是什么。
洛羽倒是无所谓，本质上来说他才是那个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人，只能说是阴差阳错恰逢其会，何况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真正想明白一些事情，有宁缺在倒也少了些许尴尬。
荒原之行并没有那么美好，尽管一路风景壮阔动人，但人烟稀少，偶尔也只能见到几具荒人尸体，这让几人的心情变得不那么美好了，莫山山这一路更是疑惑重重。
她从小被灌输的理念便是信仰昊天，信仰神殿，她的老师王书圣便是神殿客卿，而她本人更是一度对神殿充满了憧憬与幻想，可之前的经历打破了她过往的认知，原来神殿也同样污秽。
起初在她的认知中荒人是邪恶的，他们不信仰昊天信仰冥王，而当她真正与荒人接触后才现原来荒人也只是和他们一样的人，甚至更加淳朴善良，荒人南归也只是因为永夜降至，在北方他们找不到食物了，仅此而已。
事到如今，她看到裁决神殿的人残忍地杀死荒人的妇孺，甚至将婴儿的尸体挂在树杈上任由秃鹫啃食，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对自己以往的认知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而更让她感到恐惧的是，她喜欢的人似乎也是一个不信仰昊天的人。
单纯少女的疑惑自然是瞒不过其余二人的，不过洛羽并未过多解释，宁缺自然也不好多嘴，直到三人再度遇到一对荒人母子，得知宁缺是唐人后荒人并未露出恨意，尽管昔日是唐人将他们赶出草原的。
“荒人不会恨唐人，我们只会羡慕唐人，当年祖先打输了，所以我们要北上，如今我们活不下去了，只能南归，只要唐人不来阻拦我们我就不会害怕。”
荒人妇女以最简单的语言讲述着最质朴的道理，令洛羽的道心都有所触动，在女人拿出家里最后的一条羊腿招待三人时洛羽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道：“如今神殿大量修士进入了荒原，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儿子的冬礼推迟一年也不要紧，如今你该带他去找你们的部落，找你们天下行走唐，才有更大的机会活下去。”
女人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并不意味着她傻，这些日子她已经见到了很多陌生人在追杀她的族人，想着客人的话也的确有些道理，当母亲的哪个不担心自己的孩子呢？当下便决定听从客人的建议，带着儿子回归部落。
临别之际洛羽想了想，同样送了一些干粮给他们算是回报招待之谊，又取了一块羊骨为其刻上“平安”二字，嘱咐母子二人收好，或许关键时刻能保她们一命。
修为日渐高深的他冥冥中自然能够看到凡人的一些吉凶，这母子二人近日有杀身之祸，既然遇到了，也是缘分。果不其然，分开后第二日洛羽便感受了前方深处平安符被触，追杀母子二人的应该就是裁决神殿的人，奈何有平安符守护他们也只能惊慌逃离。
看着洛羽嘴角微微扬起，莫山山不由好奇地问道：“何事令你笑？”
洛羽倒也没隐瞒，将前方深处生的事情告诉了二人，莫山山陷入了沉默，而宁缺也只是撇撇嘴，在他看来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只是这书痴姑娘确实有些善良过头了，经历了那么多还对神殿抱有一丝幻想。
“洛羽，我现在感到了迷茫，这些日子我所经历的几乎颠覆了我过往的认知，你能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吗？”
看着纠结了一路的少女此刻难得郑重地向自己问，洛羽彷佛看到了昔日的自己，但他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看向宁缺，想要听听他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见二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宁缺也沉思了一会儿道：“山主的问题我也无法回答，但我是从死人堆里把我家桑桑刨出来的，所以对我而言保护桑桑吃好睡好就是对的，那些想要伤害我们的人就是错的。”
看着少女有些迷惑的眼神，洛羽对宁缺的回答不置可否，反而是回忆着自己过往的执着，淡淡地开口道：“世人大多数时候会以通行的道德标准来衡量对错，符合大家期望认同的就是对，反之则错，恰如世人认为荒人该死。”
此时的少女摇摇头道：“可这是不对的。”
洛羽嘴角微微上扬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对错从来都不是绝对的，正如大多数人的选择也未必就是对的，因为我们的眼睛我们的耳朵都是会骗人的，可无论对错本质上都是一种选择而已，恰如宁缺的选择就是属于少数人的选择，但你也无法说他就是错的。”
看着眼前若有所思的二人，洛羽接着开口道：“山山，你是一个好姑娘，最为难得的是你能坚持心中的善良。只要你秉持本心做出的选择，那便是对的，何况善良本就是人们通行的是非标准。”
少女此刻闻言面色不由一红，直直地看着洛羽的脸庞，心上人的称赞和指点自然是让少女极为欢喜的。
或是感觉又被撒了狗粮，一旁的宁缺却不由翻了个白眼道：“靠，你这是在给山主好人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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