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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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夏日终于进入尾声,一片枯黄的树叶吹落在走街串巷货郎担的扁担上,扁担一颠一颠将这片树叶颠掉在地上。
秋,不知不觉来了。
战国各国百姓都忙着丰收,官府也不闲,忙着各路催缴,偶尔某两国边境上又起摩擦打起来了,但终归是小打小闹,时光就这么流逝,转眼来到寒冬。
冬,要藏。
故而天下不论哪一国的王室还是百姓都停了下来,乖乖窝在家里或泡在各个酒社里听书打发闲日,静等来岁入春重新活泛身子或推行政事。
尹姿在善悦酒社把肖申克讲完了,鲁滨逊讲完了,《水浒传》刚讲到《吴用智取生辰纲》。
这一日,赵国主管刑狱断案的司寇剧里讹忽然亲自带着一群衙差声势壮大将正在说书台眉飞色舞说书的的尹姿扣下。
“司寇大人是不是抓错人了?”王福慌忙上前调停。
“本官抓都就是这个秦国细作。”剧里讹一副法不容情的模样,厉声对台下其他达官贵人粗浅解释道,“此人借书中高俅暗讽已故赵惠文王,居心叵测。更有以口中哗众取宠的‘越狱’故事动摇军心。”
饶是王福商海浮沉惯了的老泥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此时听了这番说辞也是迷糊至极:“大人,高俅不过是个踢球的街边楞锤,他哪哪都比不上赵惠文王啊?”
言下之意,这罪名简直无中生有、莫名其妙,即使要给人扣帽子也别扣得如此荒唐可笑。
“说的就是这个‘球’!”剧里讹咬牙切齿重音放在最后一个字上,“天下谁人不知已故赵惠文王玩蹴鞠深的赵武灵王赞许。”
此话一出,台下那些达官贵人立时彼此相互碰了碰眼神,都品咂出这句话里的意思。
赵武灵王原本立的太子不是后来这位赵惠文王,而是长子赵章,废长立幼在当时令天下哗然之,导致民间对此事至今都是褒贬不一。
只是单凭一个“蹴鞠”就联想到赵惠文王,是不是过分敏感了?
王福这么想,其他酒客也有人这么想,只不过尹姿被扣的这顶帽子实在太大,有人有心却无力帮着摘掉,有人则是有力却无心。
总之纷纷扰扰间,尹姿被衙差带走了。
王福忙差遣小二去乐陵君府,小赵政急的乱转无头苍蝇似的跟着小二一同朝外跑。
两人跑到乐陵君府,却被告知乐陵君目下还在王宫赴宴。
小二听了屁股一调转方向,又急急忙忙朝酒社跑,准备给王福递消息回话,小赵政见他跑也跟着跑,等跑了一大截路后,忽然原地停下来。
此时的小赵政在尹姿每夜睡前故事熏陶启迪下,已初具大局观,电光石转间,他已明晰事情的轻重缓急。
能让姨姨脱困只有乐陵君一人,他必须见到乐陵君,但又不能冒失去见乐陵君,他的身份是特殊的,他必须顾虑这一点,否则容易给乐陵君带来麻烦,让他停下救援之手,反而把事情变得更糟糕。
想通利害后,小赵政调转方向朝御史大人冉冕府上跑,他要去找阿娘,让阿娘带着他一起来求乐陵君,让赵姬以她赵人身份,用姐妹亲情,不,姐弟亲情来求乐陵君营救姨姨。
先前刚入秋,家庭收入彻底脱贫后,尹姿有次趁赵姬休假回家苦口相劝让她辞了跳舞的活儿,留着家里好好照顾政儿,结果赵姬千百个不乐意,挑着细细的柳叶眉说她喜欢跳舞,进御史府成为住府舞姬是登记在官册中的,她跳舞是挣面子而不是丢面子的事。
尹姿犟不过赵姬,两条腿长她身上,就算把人关在家里她也能跑出去,何况自被嬴异人抛弃,赵姬心底积郁甚深,非心甘情愿待在家里,尹姿也怕她胡思乱想一哭二闹三上吊,虽然此时赵姬就算真上吊也不会死成功,她的命还得留在以后回秦国“发光发热”。
实在受不了不绝于耳的阵阵啼哭声,无奈叹口气,跳就跳吧,尹姿放手随赵姬去了。
小赵政一口气跑到冉府小门,知道来这种有头面的地儿不给门房递点钱,休想见到想找的人,掏出姨姨给的零钱袋,往门房小厮手里塞了好几把刀币,小厮才答应帮他叫人。
可是左等右等,眼见天边最后一抹亮光也等没了,浓妆艳抹的赵姬才姗姗出来。
她里面穿着一袭桃红轻纱拖地舞裙,外面披着件厚厚的红色绵斗篷,显然刚跳完舞。
“政儿找阿娘何事?”赵姬说话语速慢,在一副好嗓子衬托下更是平添几分娇柔美。
小赵政一把拽住娘的手腕,急急带着她往乐陵君府方向跑,边跑,边捡重点把事情说给她听。
突然听见一阵啜泣声,小赵政慌忙扭头安慰:“阿娘莫要哭了。”
果然赵姬得知尹姿被捕立即伤春悲秋。
“娘也不想哭。”赵姬哭得眼妆都花了,小花猫似的可怜兮兮道,“可眼泪就不听娘的话。”
小赵政闻言停下跑,立在原地踮着脚尖用空出来的那只小手细细为赵姬擦着脸上眼上的泪痕,然后小大人似地沉稳劝说:“阿娘,有时候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娘知道。”
虽然哭红了眼角,但赵姬的眼睛还是那么漂亮,此时像看陌生人那样瞧着自己儿子,感慨道:“政儿长大了,不知不觉,在娘没察觉的时候政儿就长大了。”
“可阿娘还是那样好看,一直好看着没变化。”这张小甜嘴把赵姬哄的破涕为笑。
见状,小赵政改拽为牵,像牵姨姨那样牵住了赵姬的手掌:“是政儿考虑不周,不该拽着阿娘跑这么长一截路都不停下来休息喘气。”
“娘跑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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