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日落旧城（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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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纪年989年7月，顾淮涛时隔二十三年再次来到方明。如今的方明已经被建设成东方洲最先进的城市之一，在世界上的经济地位仅次于远洋，是世界上政治地位最高的一座城市。只是顾淮涛感觉如今的方明人的精气神，远远不如杜永志时期。

自从顾淮涛重病之后，他对外界一直都处于隔绝状态，没有任何媒体知道顾淮涛重回年轻，他们只知道顾淮涛不能再出现在媒体面前，而如今出现在媒体面前的是顾淮涛的专用替身。这一说辞原本应该是相当站不住脚的，但是没有任何记者能查到顾淮涛年轻时的样子，大多数记者也不想专门报道顾淮涛的事情，因此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人们就这样接受了顾淮涛的替身在代替他出席这一极不合理的事情。

但是这件秘密在耀国并非只有顾淮涛和但丁知晓，一部分耀国高层也知道这件事情，而这件事情又因为当年杜永志的原因被封锁，他们不能直接戳穿顾淮涛的谎言，也只能默认顾淮涛的说法。

顾淮涛这一次收到卫希先的命令，从他的远洋动身前往方明。在经过远洋事变后，顾淮涛对整个远洋的特区军队进行了一次大整改，确保了特区军都是忠诚于自己的人。同时他也改革了整个远洋政府，不断加大远洋的特权，几乎将整个远洋变成了自己的地盘。但是卫希先非但没有阻止他的行为，还大力支持他，将大量的核武器秘密转移到远洋，如今的远洋已经有整个耀国百分之十五的核武器储备量，甚至有耀国最先进的核弹头。

不过卫希先的做法也引起了统治层和人民的猜忌，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卫希先要如此支持一个有过前科的城市，这座城市理应是最危险的城市之一。卫希先和顾淮涛本人也受到了媒体的质疑，但他们两个都不在意这些媒体。

顾淮涛站在耀王朝的旧城的城墙前，这个曾经作为方明市中心的地方，如今已经成为方明的郊区的博物馆。这里尽管仍然人头攒动，但大部分也只不过是游客。旧城的主人，也是耀王朝的最后一位皇帝——耀末帝齐宁，已经于新纪年966年逝世，长达五千多年的封建王朝彻底被扫入历史的尘埃中。而顾淮涛仍记得966年生的事情，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年。那年他回到这里，那年他见到了几个月后就离开人世的齐宁，那年他受到了杜永志的接见，那年他成为了远洋市长，那年他的人生被彻底改变。

新纪年966年7月，顾淮涛抱着悲伤的心情离开克丽戴尔回到耀国。此时年方44岁的顾淮涛离开克丽戴尔帝国，回到他所谓的故乡。虽说是他的故乡，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踏在耀国的土地上。顾淮涛在见杜永志前，去方明的旧城参观了一下。

他站在旧城的大殿前不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我真是瞎了眼了……早知道塔拉特娅是这么懦弱的人，就不应该把我的计划告诉她。现在导致我失去了一切，如今的我和那个齐宁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脸面上说我是主动辞职回国，实际上不就是把我驱逐出克丽戴尔吗？”

这时一位穿着中山装的老人走了过来，他看顾淮涛愁眉苦脸的样子，好奇地问：“年轻人，你为什么这样唉声叹气呢？”

“没什么……”顾淮涛被吓得赶紧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他仔细打量眼前的老人，看上去大概六十多岁，他的头还是乌黑亮，脸上的皱纹也不算多。他莫名从这个老人身上感受到一种相似的感觉，他问那个老人：“老人家，看您的打扮……您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这倒也不算是，只不过我闲的时候还是会来这里给游客们讲些文物的历史罢了。”那名老人和蔼地说。

“我还没请问您的名字，请问您是？”

老人笑了笑说：“我的名字不重要，这个名字早就被扔进垃圾堆里了。年轻人啊，我看你现在的状态，和我年轻时有些像。不过就是像我这样的人，现在都能在耀国体面的生活下去，你又有什么不满的呢？”

“对于这个国家来说，我是一个外国人。我不属于这片土地，在这片土地正在进行轰轰烈烈的革命事业的时候，我还在帮助别人完成他们的统治斗争。现在我回到了这里，只不过是带着另一个国家的失败而来的。”

“但我看你的神色，你不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在耀国你会找到你自己的出路的，就像我一样，就像……我家一样……”老人说完后便默默离开了。

顾淮涛望着那个老人的背影，他伫立在原地许久后，才反应过来刚才和自己聊天的是耀末帝齐宁。顾淮涛会心一笑，旧日的阴影似乎从他的身上驱散，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威廉手下的忠臣了。

当顾淮涛被警卫员带到杜永志面前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为什么杜永志可以统一耀国。杜永志看上去完全没有“帝王相”，他虽然有些微胖，但是看上去仍是一个西北地区的老农民，和顾淮涛见过的任何一个帝王都不同。

杜永志生于新纪年881年，仅比人代党的主席屈连山晚出生三年，而在他出生十年后，耀王朝破灭。因为当年拉瑞斯特帝国的入侵，耀国的北部展了一些重工业，导致在内战阶段中北方在军事力量上更占优势。杜永志在经过学习后连同当时几个同志建立了迈尼党，并且在前期的军阀混战和后期的统一战争都取得了最后胜利。

“别紧张，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不是什么皇帝。就权当我们两个是朋友，我们的对话也是朋友之间的交流，没有必要对我使用敬称，就平常的称谓就好。”杜永志宽慰顾淮涛说。

“我知道这一点，只是……我不知道这样说是否合适，我从霓身上看不到威廉那样的影子。尽管你们有相同之处，但是在你身上只表现出那些优秀的品质。我在克丽戴尔也算得上是声名远扬，我也见过很多国王，他们的身上总有一种富贵、一种脱凡人的气质，但你没有。”顾淮涛郑重其事地说。

“哦？”杜永志听完后笑着说，“看来和他们比起来，我这个人可以算得上是个乡巴佬了。不过这样也好，只有融入了人民当中，才能真正站在人民的角度思考，才能做出对人民有利的事情。”

“是的。只是……克丽戴尔不适合革命，至少现在不适合。我尝试过去革命，但……我失败了。整个克丽戴尔无论是上层还是下层都无动于衷，统治阶层都是威廉的人，他们大多数人的确有进步思想，包括威廉也是，只是他们都不认同我的主张，不认同迈尼党。”

“这是因为时机不对，现在的克丽戴尔帝国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况且现在他们的主要矛盾是新型商人们和教会之间的利益斗争，这种情况下你想要搞革命，自然是走不通的。我听说了你的事情，我知道，你不是因为恋家才回来的。但是这都无所谓，只要你愿意为人民做事，那就是我们最好的同志。”

“可我已经将我的青春永远留在了克丽戴尔，我现在还能做些什么呢？”

“话不能这么说。虽然你现在已经有一定岁数了，但这是好事。太阳只有在下午一两点的时候，才是最热的。你有经验，你知道如何打仗、如何治国，在924年出生的耀国人中，你算是最有胆识的一个了。这样，我们计划重新利用当年的航道，扩大对克丽戴尔的贸易。既然你明面上和威廉皇帝关系融洽，那你就来负责管理远洋吧。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我让远洋成为了一个特区，你尽管可以在那里大展拳脚。”

“主席……这，我想这不太合适。我毕竟曾经是帝国的官员，又突然让我成为一个市长，我想这会引起很多人不满的。”

“不用顾虑这么多，尽管放手去做就是了。至于其他人的问题，还有我们这群老家伙去解决。不过我想有件事情，还是要提前说一下比较好。之前克丽戴尔有部分留学生申请加入了迈尼党，因此现在的克丽戴尔应该是有克丽戴尔迈尼党的地下组织的，我想这些人或许以后会和你有交集，因此我把他们的名单都告知给你，希望对你以后的工作有帮助。”

顾淮涛接过他手中的名单，从上面看到了那个将会在克丽戴尔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人——海德里希·霍姆勒。而当时的顾淮涛还不清楚，在将来这个人将会做出怎样的行为，做出怎样让他恼火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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