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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一蓬箭雨從羅長歌后面急襲而來，葉殊推他一把橫劍格擋，七七八八地掃落開來，還有一支來不及躲開，正中葉殊的左肩。

羅長歌驚叫一聲，連忙上前去扶。

葉殊緊緊抓住馬鞍才沒掉下去，轉頭對趙麒大吼：「趕快帶人從北邊逃！這裡有埋伏！」

趙麒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連忙擂鼓收兵，打馬往城北逃去。

羅長歌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連忙下令整肅兵馬，無奈為時已晚。大街小巷裡層出不窮的灰衣灰甲，閃亮的鋼刀，又是一場暗無天日的廝殺。

四周城門都被封鎖住，趙麒的兵馬趕到城北，再一次遭到埋伏。漫天羽箭翻飛，所到之處，一排排士兵倒下去，層層屍體摞疊成山，擋住後面急馳而來的馬蹄。跑在前面的剛剛收住腳，又被後面的衝上來撞倒在地上，一時間直撞得人仰馬翻，哀嚎遍野。

嚇破膽的士兵們丟盔棄甲，埋頭逃竄，一時間只想跑出城去。卻不知道從哪裡湧出來的大股兵馬，同樣灰衣灰甲，沒頭沒腦地砍殺起來，分不清敵我雙方。膽小的士兵嚇哭了，緊緊抱著手上長刀四處揮砍，不知道哪個是戰友，也不知道哪個是敵人，他能相信的只有手上長刀，用這把刀去拼一個活路。

那是一個漫長的夜晚，整個滈京燒成一片廢墟，鮮血染紅了每一寸石板。從城南到城北，從塔樓到長街，悽厲的長風翻捲起帶火星的灰燼，金水江上的冰層一片血紅。

葉殊他們退到西城門的時候，整個墨林軍消耗殆盡，女兵也殘存無多。眼看後方又湧上來大批兵馬，羅長歌拼著最後一絲力氣殺開城門一角，將葉殊她們硬塞出去。

「王爺！我羅長歌對不起你！」一桿長矛直攢進心窩，羅長歌臨死前嘶聲大喊了一句，滿眶熱淚，長歌當哭。

葉殊只覺得天旋地轉，冰涼的臉上迸出兩行熱淚。

後面敵軍追上來，葉殊帶著剩餘殘軍一路往西逃去。

夜色淒迷，荒郊野外無路可走，一群人慌慌張張躲進湘山。葉殊下令四散開，各自找隱蔽的地方躲藏起來。

慕容嫣右腿中箭，行動不便，葉殊架著她一步步艱難地往山坡上爬去，山頭東邊長著大片茂密的松林，應該能藏人。

「葉殊，你先走吧！我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慕容嫣抱著一棵樹，不肯走了。

葉殊把她的手從樹上扒下來，扶著她繼續往前走：「那我路上暈倒了怎麼辦？還得靠你救我！」

慕容嫣嘆了口氣，不再多言，努力邁大點步子跟著她往前挪。

山越爬越高，兩邊樹叢也漸漸茂密起來，回頭看，山下點點火把如龍，正朝山上搜將過來。

葉殊心下焦急萬分，恨不能背起慕容嫣往前跑，無奈她撐到現在，早已是強弩之末，只覺得頭昏昏沉沉的，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努力強撐著往前走，她腳下突然一滑，踩的土塊鬆動下去，整個人也跟著往下掉。

一聲驚呼還未及出口，她忽然感覺身形一滯，右手被慕容嫣緊緊拉住，趴伏在一塊斑駁風化的大石邊上緊拽著她。

「你沒事吧？」慕容嫣驚出一頭的冷汗，「你撐住！我拉你上來！」

沒想到山下是一片懸崖，葉殊忍住驚慌，探腳在石壁上撐住身形。慕容嫣使出全身的力氣，使勁向上拽她，一張臉憋得通紅。

忽然腳下又是一空，斑駁的石壁被踩落下去，葉殊又往下墜，慕容嫣驚呼一聲被拉出大半個身子，險險扒住一個凸起的石塊，穩住身形，她的右腿撞到石壁上，頓時疼得整張臉都扭曲起來。

「嫣兒，放手吧！」葉殊努力笑了一下，睜大眼睛看著她。這裡的石壁都是風化剝落的岩石，一踩就松，根本無處借力。

「你抓住！不准鬆手！我不許你鬆手！」慕容嫣急得掉出眼淚，「你要是敢鬆手，我也不活了！」

握著的手又往下滑了一塊，慕容嫣死死掐住葉殊的手背，直掐出血來。

「嫣兒。」葉殊忍著痛又笑了一下，「你告訴蕭傾城，我很想他……每天都想……」

鬆開手指，她向塊落石一般，飛快往下墜去。

「葉殊！！」慕容嫣悽慘的哀嚎聲響徹整個山崖。

耳邊的風聲呼嘯又迅疾，一顆心直竄到嗓子眼裡，葉殊怕到了極點，緊閉著眼咬住牙根，等待那疼痛的一刻降臨。

然而腰間忽然一緊，她下落的身形被扯住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激動道：「葉殊！」

睜開眼睛，看到是蕭傾城抱著她，就像天神一樣從天而降，來到她身邊。葉殊驚訝地瞪大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

蕭傾城緊緊抱著她，把她的頭按到懷裡，提著內力在懸崖峭壁上騰挪轉移，慢慢往下落。腳下踩落一塊塊碎石，撲簌簌地掉落下去，好一會兒才聽到聲響，沒想到這懸崖頗深。漸漸下到崖底，蕭傾城在石壁上猛力一踢，避開崖底堆積的碎石，兩人重重摔到了地上。

背後撞上突起的石塊，蕭傾城緊抿著嘴角壓下疼痛，葉殊壓到他的身上，還是被摔了個七葷八素。

「葉殊，你怎麼樣？」蕭傾城摸著她的臉，只覺觸手一片冰涼，還在微微打著顫，估計是嚇壞了。

「我沒事。」葉殊微微緩了一會兒，待頭暈過去，從他身上爬起來，探頭看著蕭傾城，一時間感覺像在做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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