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与剑不复当年（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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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蓬头质子走出那道泥墙，郑重其事地将一柄断剑递到狗爷面前，并用一双炽热和期待的目光看向他，那群一心只想争夺精金古币的江湖众人则目光如炬地汇聚在那柄断剑上。

去年寒冬的某个深夜，有一紫袍道人手持拂尘从天而降，与一位赤臂纹龙的扶桑刀客联手向狗爷起凶悍攻击，在院内激战数百回合。

三人交战一夜，打得不可开交，最后在树下这条大黄狗的协助下，以一泡无根之水激起巷口杏树一夜芳华，引来滚滚天雷。

陷入颤抖的狗爷最后借助一树芳华气运，最终不得已出剑，一剑化出两道天元，引得古井之水幻化蛟龙。

凭借手中断剑斩了扶桑刀客的脑袋，同时将那名紫袍真人道冠斩落，一剑生万势将其击成重伤。

这院墙破损正是因那名紫袍真人而起，他在重伤逃遁时一掌将这道砖墙击出一道缺口，便是借此逃遁出了杏花巷。

狗爷第二天用土坯填了这墙的缺口，和稀泥时用的正是这柄断剑，墙修好之后蓬头少年再也没看到狗爷这柄断剑，

起初他以为狗爷将剑遗弃，后来经过一番追问加抽丝剥茧的推敲才现当日击溃紫袍真人，斩了扶桑刀客的那柄断剑被狗爷封存在了泥墙里。

质子许天虽不是修行者，却也知道剑对于一名剑客的重要性。

狗爷望着蓬头质子许天递过来的断剑，想接又犹豫了，他的目光原本混浊，再次看到这剑又忽的醉眼明亮，炽热的眼神里不经意间流出一抹剑客的肃杀与寒光。

从狗爷的表情足以判断这剑的重要性，许天觉得这剑即便断了旧了，至少还是一名剑客的尊严。

脚下无鞋，人穷半截，一柄剑对于剑客而言亦是如此。

再次见到断剑的狗爷脸上表情僵硬了一下，一闪即逝的眼神中隐藏的这份炽热并未在锈迹斑斑还沾染尘土的断剑上停留太久，他的眼神又很快像火光荧荧的油灯被风扑灭了，仿佛这剑不是焕然光彩的灯油，而是一根能够压断肩膀的扁担，重若千斤。

“把这东西从墙里取出做甚，我如今不用剑也能把这群人打个屁滚尿流。”

许天清楚地听到了狗爷的措辞是“打”，而非“杀”或者“斩”这类斩钉截铁的狠厉字眼，相较于以前，他的剑一旦亮出，必是见血而收！

蓬头少年坚定地将剑举在狗爷面前，给出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剑客手中无剑，还叫个锤子剑客！”

阿飘决定离开太湖鼋头渚到江湖中立名，伙同毛驴偷了天师府三柄木剑，当时还被毛驴嗤之以鼻，阿飘的想法很纯粹，他认为剑客没有一柄好剑，这跟男人光有一身与女人巫山云雨的鏖战之术的理论，身边苦无与其深入交流和切磋技艺的实战道侣有何区别？

有剑不用与想用没有可谓天壤之别，正因有这层想法和顾虑，阿飘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天师府的三柄木剑给背了出来，要不是梨木剑一直常伴老祖宗身边没法顺手牵羊偷出来，阿飘此次混迹江湖背负的应该是四柄剑。

蓬头质子许天的这一句反驳使狗爷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甚至目光开始躲闪，不去看那柄剑，仿佛这剑沾染了罪恶，让他失去了重新再握的勇气。

许天见狗爷迟迟不肯拿剑，他猛地抬手将断剑朝下，用力插在地上。

断剑插在狗爷面前，剑身在嵌入地面时，剑身在狗爷面前来回摇晃，尤若此时断剑曾经的主人摇摆的心，始终无法平静。

泥墙尘土或许会遮掩一柄剑的锋芒，却无法消磨甚至是夺走一柄剑的肃杀剑气。

人生历经急转直下的身份变化，少年心性早已被残酷的现实与人生际遇磨平了棱角，在许天看来，既然一柄剑已经显露剑气锋芒，就不该刻意尘封或遮掩它的锋锐。

人可以被打败，但不能被打倒，就如同这柄断剑，剑可折，使剑之人却依然需要昂扬之姿，剑之所向，一往无前。

剑是剑客的尊严，锋芒又何尝不是剑的尊严！

许天拗不过狗爷，也没打算靠三言两语的刺激渲染使他改变执拗本性，况且一个人的秉性一旦形成，也不可能被人短时间内轻易扭转。

曾含着金汤匙的渭国诸侯王孙年纪虽轻，却也清楚一个人的执拗若能改变，绝非来自于外力，而是源自自己。

他之所以有这份心得，便是吃够了在漠城为质之苦，硬生生靠现实的磨砺摧残深刻领悟了这个道理，用血与心酸体会出的感受。

将剑丢在狗爷面前，许天走向众人，用一双清澈眸子扫视围在杏树下正用一双双贪婪目光盯着他的江湖众人。

所有来此只为争夺精金两刃刀的江湖高手无不双眼放光地看着他，一双双渴望又急不可耐的神情由双眸遍布至整个脸颊，贪婪在这一刻充斥在许多人的脸上。

许天看出了在场众人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渴望与贪婪，他在众人舍不得眨眼的目光注视下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闪闪光的玉质龟筮，从龟筮中倒出一枚奇异古币，将其高高举起。

“这是一枚刀币，乃我渭国先祖蒙受周王皇恩，流传至今的一枚精金两刃刀。”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目光炽热，眼里贪婪更盛，恨不得将眼珠子贴在他手里高高举起的古币上。

阿飘这会儿压制内心冲动，保持理智地望着围簇在人群中心的蓬头少年，实在看不明白圈禁在此终身为质的落魄少年到底有何目的？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暴露此物，无异于在一群饥肠辘辘的豺狼之间亮出鲜肉，这完全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阿飘牟足了目光，双眼汇聚成一道细线盯着那枚材质光滑的古币，他眼角余光瞥向凉军，望向周围众人，瞬间意识到自己想和这些人抢夺精金古币，想不玩命，莫说摸到这枚古币感受其材质质地，就是想近距离看上一眼怕都是奢望。

然而，当所有人蠢蠢欲动准备暴力抢夺许天这枚公之于众的精金古币时，许天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枚价值连城的古币直接投进了身旁的古井，神情动作没有一丝犹豫，态度果断且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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