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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綏暗罵一聲,不明白事態怎麼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兩個人的姿勢一次比一次糟糕,他都懷疑商訣是故意的了。
牆對面,崔喜軍蹲下起身時衣料不可避免地摩擦,皮帶上的鑰匙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凸顯出中年男人在這個年紀的必備特徵。
郁綏決絕的閉上眼,又惡狠狠地用力捂了下商訣的嘴,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亂動。
但商訣並沒有接收到他的眼神警告,他動作緩慢地朝後靠近,微微偏過頭,修長的脖頸扯出幾道青筋,眼睫輕顫了兩下,薄而鋒利的眼皮堆疊出很深的雙眼皮褶皺,眸光澄澈,很是不解地看著他。
郁綏額角的青筋跳了兩下,乾脆放棄了和商訣交流,屏息凝神,靜靜等著崔喜軍走人。
半天沒找到人,崔喜軍只好作罷,鑰匙聲逐漸走遠,郁綏無聲鬆了口氣,剛放開捂著商訣的手想要罵他,對方的唇瓣兀的擦過他的手腕內側,眼疾手快地反過身,將他的嘴嚴嚴實實地捂住了。
方才的動作一下子掉了個個兒,郁綏的狐狸眼瞪大,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手腕內側還殘留著商訣唇瓣柔軟的觸感,郁綏感覺那一處的皮膚都要燒起來了,火星子噼里啪啦地在血液里炸開,沒入四肢百骸。
還不等他掙扎,清脆的鑰匙撞擊聲折而復返,中年男人崔喜軍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暴露了,奇怪地嘀咕了句:「還真沒人,奇怪,我真看錯了?」
商訣垂眸,凌厲的眼尾勾出清淺的笑意,他的臉一下子在郁綏面前放大,兩人湊得極近,鼻息交纏,心跳聲在鼓膜處被無限放大,郁綏只覺得眼前微微眩暈,商訣已經停在了他的耳畔,輕而緩地說了一個「噓」。
郁綏整個人都要燒著了。
崔喜軍沒徹底走開,他發不了火,心間這股沸騰的熱氣直接蔓延到了臉上,商訣的鼻尖擦過他的側臉,好奇似的摘下了他的口罩,看到他通紅的側臉之後,用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指腹下熱意滾燙。
商訣:「綏綏,你好燙啊。」
他的眉眼彎起來,身上的清冷疏離消散了不少,整個人顯得溫柔又繾綣。
郁綏胸腔里憋著一口氣,胸腔起伏得厲害,想到自己剛剛才誤會過商訣罵了他,怕他再說出什麼「原來你也不喜歡我」、「沒有人願意和我交朋友」一類的話,七拐八彎最後罵了句:「誰讓你叫我綏綏的?!」
商訣直起身,沒先整理自己衣服上的褶皺,而是朝著郁綏伸出了手,他的眼型內勾外翹,眉眼輪廓極深,就這麼漫不經心看著人時,無形的壓迫感擴散開來:「我聽宋臣年就這麼叫你。」
天光晦暗,老舊的路燈掙扎著閃爍著稀薄的光,勾勒出郁綏精緻漂亮的眉眼,他盛氣凌人地瞪著商訣,狐狸眼微挑,眼角眉梢卻蔓開一抹緋色,一下子削弱了氣勢,反而多了幾分穠艷的稠麗。
「宋臣年是宋臣年,你是你,誰Tm讓你亂叫的,以後不准叫,也不准再對我動手動腳!」
郁綏繃著臉,左手捂過商訣的嘴,右手腕又被他「親」過,一時之間,他兩隻手都尷尬地動彈不得,恨不得把商訣給砍了。
商訣聞言,落寞地看了他一眼,上前了一步,格外難過:「為什麼他可以,我不行?」
「是因為我沒有被你當做真正的好朋友嗎?」他的眸光清清淺淺略過郁綏的臉,欲語還休,緊抿了下唇:「綏綏,我也想這麼叫你,你也可以叫我的小名……」
「閉嘴!不准叫就是不准叫,你再叫一次我們就絕交,聽到了嗎?!」
郁綏火急火燎地退開一步,大步往前走,生怕甩不開商訣。他現在腦子裡全都是商訣那句「好朋友」,36o°全方位環繞,如魔音貫耳。
商訣見狀,終究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垂下眼,偏過頭,難堪地揉了下眼睛,慢吞吞地落在郁綏的身後,一瘸一拐的,背影孤寂。
就這麼一路狂走,郁綏轉身回過頭,才發現商訣被落得老遠,察覺到他的目光之後,心虛地將擦眼淚的手放了下來,但沒控制住,又聳了下肩膀,瞧著格外難過。
郁綏的腳步放慢了一點,開始反思自己的話是不是太重了一些。
他今天下午也聽宋臣年說了商訣的一些家事,對方的確沒騙他,商訣的生活並沒有那麼如意。
他出生的時候,父親「出軌」被發現,媽媽堅決要打胎離婚,兩人揪扯了一年,生下商訣之後也沒把這樁爛事解決,就被雙雙調到國外工作,只好把三個月大的商訣丟給了商老爺子照顧。
商訣就這麼孤家寡人地長到七歲,總是被大院裡的人欺負笑話是個沒爹媽養的孩子。到了該上小學的年紀,他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解開了當年「出軌」的誤會,重燃了愛情的火花,又生下了一個兒子,顯得在國內流浪的商訣身份更加尷尬。
這種情況在他九歲的時候被打破,因為商訣被父母強行從商老爺子身邊帶到了國外。
這麼一想,商訣比起他還要可憐的多,郁綏乾脆停下步子等他,無聲地唾棄自己脾氣差勁。
跟一個瘸子發什麼火,還把人罵哭了……
嘶,商訣不會真的哭了吧……
郁綏內心掙扎,猶豫著回過頭,冷不丁看到商訣湊近的臉,不明白他是怎麼竄到這兒的,剛要出聲詢問,巷子口倏地又冒出一顆人頭,模樣好不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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