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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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远笑了,其实,若是平心静气,山庄另一头的喧哗声还是会不时地随风而来。也许往日的忙碌,不安静的更多是他们的心罢了。就算他们现在置身在婺源的荒山里,还能像从前那样,在黑暗中双手紧握,相视而笑,只记得身边的那个人和眼前的快乐,没有过去也不理会将来吗?
然而,想到了过去,向远的一颗心毕竟柔软下来。她微微侧头,“一身的酒味。”
叶骞泽的笑声就在她的耳畔,“举世皆浊唯你独清又有什么意思?我都喝醉了,你一个人醒着?”
“那怎么办呢?”向远低低地笑问。
“你不肯喝,不如我把酒意分你一点。”
这个季节,夜间的户外凉意颇浓,叶骞泽的手滚烫,向远也跟着一点点地热了起来。两人相互摸索间,一张小纸片从叶骞泽上衣的口袋里掉落出来,向远眼尖,微微喘息着用手拾起,不由得吃了一惊。她原本抵在叶骞泽胸前的手略一施力,将身躯稍稍抽离,半是迷蒙半是清醒地将那张纸片在叶骞泽眼前晃了晃。
“拜托你,能不能给我个解释,这是什么?”
那张正反面都是花纹的纸片,赫然是一张黑桃k的扑克牌,背面的标志和午间几人在棋牌室玩的那几副扑克毫无分别。
向远一贯记牌,她转着那张扑克,喃喃自语一般,“我说嘛,那张黑桃k怎么忽然就不见了,你手上好得不得了的一副牌,怎么就忽然少了一张。”
叶骞泽知道瞒不过她,也不辩解,只是抱着她轻笑,胸口在笑声中轻震。敢情是他心知那手牌无论怎么打,向远一方必输无疑,所以悄悄将一张牌藏在了自己身上,牌都少了,他自然怎么都不会赢了。
“叶骞泽啊叶骞泽,想不到到头来你还让了我一把。”向远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嗔。
叶骞泽知她要强,柔声道:“我只是想让你高兴点。”
向远仍在端详那张再普通不过的黑桃k,仿佛那里面藏着她从来没有探究过的秘密。过了一会儿,她才抬头看着他,“骞泽,不要让我每次觉得自己赢了你一把,底盘掀开,才现不过是你让了我一着,那我宁愿一开始就是输。”
向远是个处处不甘人后的女人,而叶骞泽又太过温和无争,无论在谁看来,她永远都走在这个男人的前面。而这一刻,向远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时钟上的分针,而叶骞泽是时针,她走得快,他走得慢,她绕了一圈又一圈,他只缓缓向前一步,其实说到底,长针不过是永远在追随短针的脚步罢了。
“输赢那么重要吗?”叶骞泽不解。
他不知道,向远在意的不是输牌,她害怕的是这一生机关算尽,到头来如这一手牌,万般所有不过是他毫不挂心的拱手相让,那她就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叶骞泽见向远不语,索性拿过她手中的那张牌,叠了几下,再交回向远的手中。
“这是什么?”向远看了看,才搞明白纸牌被他叠成了一颗心的形状,不禁好笑,“跟谁学的,还玩这个,俗不俗?”
他没有说是和谁学的,只是笑着握住她抓住那颗“心”的手,把它贴在她的胸口,“如果你介意输赢,那么牌是我赢了,输了这颗心给你,不好吗?”
向远大笑肉麻,然后在叶骞泽细碎的轻吻中,最后一个清醒的念头是—也罢,两个人之间,怎么计算输赢?她平日里占尽上风,然而每逢一个关键的转折,还不是在他的温柔浅笑中败下阵来。
他们好一段时间未曾这般激烈交缠,渴望让两个克制的人都变得放肆。间或叶骞泽含糊地问了她一句:“你说,隔壁的一间房里有没有人?”
这个小庭院里,一楼相邻几间房的绿色阳台只是用木头的篱笆隔开。向远知道滕云是个有分寸的人,四周的灯都是暗的,他不会随意将客人往这里安排,可是嘴上还是笑道:“有没有人,谁知道呢?”
叶骞泽轻蹙眉头,继而一笑,“那也无所谓了。”
夜风拂过,向远激情中的手轻颤,原本紧握着的那颗纸牌“心”脱手而出,随风而去,轻飘飘地没有重量,飘落到很远之外。
“唉……”
“怎么了?”他困惑于她的不安分。
“骞泽,你的那颗心飞走了。”
“可是我人不是还在吗?别管它,过后再去找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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