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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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口生啤喝下去,半分钟过后,眼皮渐渐发沉,开始控制不住地发笑。她心里奇怪:“几口啤酒而已,度数又不是很高,怎么也醉了,真是丢脸。”
人喝醉后的反应各不相同,有的会胡言乱语,乱耍酒疯;有的爱哭,然后趁机大发唠叨,诉说委屈伤心事。五月一旦醉酒,话不说一句,只爱发笑,而且停不下来。她头脑还有几分残存的理智,觉得这个样子在鬼冢面前太丢人,可又控制不住自己。而眼前,鬼冢的脸渐渐凑近,近到已经能闻出他呼吸中带出来的酒精味道。
鬼冢的手伸过来,大拇指在她的脸庞上轻轻抚了一抚,动作极尽轻柔,语调很是暧昧:“原来钟桑是醉酒后就要笑的那种类型啊?真是可爱啊……如我所料……钟桑,你怎么可以这样合我心意?嗯?”
五月悄悄伸手从包里摸出手机,死死攥在手里,另一只手去推他停留在自己脸庞上的手,笑嘻嘻道:“酒喝太多,想去一下洗手间……请,请等等我……”
鬼冢说:“这里环境太差,不如我带你去一个安静点的地方?”
五月依旧嘻嘻笑着,猛地从高脚椅上蹦下来,差点没摔个马趴。鬼冢赶紧下来扶她,被她一把甩开,大声喊:“你走开,我要去洗手间——”
周围太吵,除了鬼冢,其实没人听到她的话,但鬼冢却不敢继续用力,终于还是松开了她的手,由着她跌跌撞撞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途中她和几个人迎面撞上,被翻了几个或大或小的白眼,听了几声不耐烦的“啧”,最后撞上的一个人的面相看着和善得很,她伸手去抓人家的手臂,张了张嘴,一个“我”字还没说出来,就被那人毫不客气地推搡了一把,她踉跄一步,差点摔倒在地,重新站稳后,先不说话,反而嘻嘻嘻地笑了几声。那人一脸厌恶地看着她,对身边的同伴说:“吓人哦,竟然来抓我,脑子有毛病的,大概药嗑多了。”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她无奈,只好继续笑着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短短的一段路,似乎走了很久才到,等看到洗手间门上的那个红色高跟鞋的标志时,她的腿已经软到无法直立。伸手推一下门,没打开,就带动整个身体往上撞,门被她撞开一条缝,但也仅仅只是一条缝。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了,心里急得要哭,嘴里却还是不停地笑。
又等了一等,直到后面有人也来上洗手间,趴在门上的她这才顺势扎进了洗手间内,才进去,就溜着墙软软坐倒在地,把脑袋往墙上狠狠一撞,“咚”的一声闷响之后,一阵钝痛,睡意也随之消退几分。哆哆嗦嗦地输入手机屏保密码,调出手机通讯录。
本想打给七月或吕课长,但手指不受控制,没有了准头,在屏幕上自下而上重重划了一下。她通讯录上的联系人寥寥无几,加上津九的新同事们也不过十数人而已,所以一下子就滑到最底处。
通讯录上最后一个联系人的姓名仅一个字母,名为S。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挑选联系人了,嘻嘻笑着,手指头无力地落在了S上面。
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过去,电话屏幕上的通话秒数显示S已经接听了她的电话。一秒过去,两秒过去,三秒过去。这个时候,她已经连免提键在哪里都看不清了。
七八秒钟过后,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把手机慢慢捧起来,用下巴固定在肩膀与墙壁之间,对着话筒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话:“求你,救我……我,我在酒吧,虹梅路的……一期一会……”含糊说了半天,听到S在电话那头命令她冷静,叫她好好说话,她用力咬了一下舌头,痛得吸了一大口冷气,秃噜着舌头,终于把最后一句话说完,“和鬼冢,鬼冢真司在一起……”
模糊中突然意识到S是日本人,而自己刚才说的是中文,不确定S有没有完全理解自己的话,想要用日语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可惜睡意太猛,眼皮太沉,脑袋太重,再也无法转动脑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紧接着,手机从肩膀上滑落在地。她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似乎还做了个不赖的梦。
===============================================================================小满跟着月唤及凤楼走了许多的路,经过好几重院落,走过好几条抄手游廊,各处院落之间,均有抄手游廊连接,走完一条,还有一条。又见各处梁柱门窗及檐口椽头皆是油漆彩画,各处都是一样的青瓦白墙;路上遇着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一般的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唤一声“五爷,三姨娘”。
第91章22。9。28
小满今天一身做客的银红色新衣衫,衣料是她姐姐霜降特特留给她的,原是凤楼送到钟家去的礼物,衣料华贵并不逊月唤,颜色甚至比月唤身上的还要艳上几分。这一身衣衫又是她亲手所做,裁剪缝制,一针一线,无不用心。来时她在镜前左照右照,衣衫的袍身腰袖,无不合身适体,将自己衬得自己面目如画,娇美动人。
此刻进了温府,才发觉竟然温家上上下下,连使唤丫头都少有穿大红大绿艳色衣衫者。这一比较之下,立时就觉着身上的这一身银红色又村又俗,把自己衬成了个头一回进城的乡下村姑,心里不免有些自惭形秽起来,生恐人家盯着她的新衣细看,遂紧紧拉住月唤的衣袖,与月唤走在一处。离得凤楼近了,此刻再看向他,更觉他眉目深邃,异样的英俊风流,怕被月唤看出端倪,不敢死盯着凤楼看,一颗心却砰砰跳个不住,一刻也平复不下来。
到得老太太处,凤楼略说了几句闲话,即被温老爷遣人来请了去。月唤领着小满向老太太行了礼后,笑道:“老太太,我今天带了一个妹妹来作伴呢。”
香梨笑道:“哎呦,也是个美人儿。咱们老太太最爱你这样的,快到老太太身边来说话。”把自己的绣凳让出来,拉着小满,叫她坐在老太太身侧。小满坐是坐过去了,却满面羞涩,垂首不语。
老太太问月唤:“我上回好像听老五说过,你原是家中幺女,怎么多了个妹妹出来?既有妹子,为何到今天才舍得带来给我瞧?”拉过小满的手,将她的脸细看了一看,转头与诸人笑道,“小灯镇那处地儿风水好,出美人儿。我当咱们月唤已是十分的标致了,没想到她妹妹也不比她差。你们爹娘生养了这样两个女孩儿出来,可真是好福气。”
月唤正要搭话,小满抿嘴而笑,已抢先答道:“回老太太的话,我不姓钟,我姓龙,我家姐姐嫁与了钟家大哥,两家是姻亲;我自懂事时起,就在钟家长大,从小与月唤姐姐同吃同住,十分要好,几乎没有分开过……今年月唤姐嫁了人,撇下我一人,我日思夜想,十分挂念她……这回便跟了她过来小住几日。”
老太太笑道:“这我倒有些听不懂了,你姐姐嫁与月唤大哥,两家成了姻亲……你却为何自小吃住在钟家?你家爹娘也愿意么?”
小满眼圈儿一红,垂首道:“这事说来话长……”
这桩事情,要从十几年前说起了。小满爹与月唤爹原是拜把子兄弟,钟家住在小灯镇北,龙家住在小灯镇南,这两家人,不论什么事情,都是相帮相济,虽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兄弟还要亲上几分。
有一年,官府修建河渠,小满爹与月唤爹被征为民夫,二人离家数日,从秋汛过后一直修到立冬之时,眼见将要完工之时,忽然一日,修好的堤坝塌陷,正在堤上干活的数百民夫被大浪冲走无数,小满爹和月唤爹也在其中。小满爹会水,月唤爹却是旱鸭子。
小满爹拼了全身力气,将月唤爹死死拉住,游水送到河岸边。月唤爹得救,他自己却因为力尽,全身冻得失去知觉,无力上岸,终被河水卷走,到头来,连尸首都未寻到。自那以后,每年到结义兄弟的忌日,月唤爹必要跑百十里路,去那河边哭上一场,烧上月唤娘亲手折的纸钱一堆。
月唤爹的一条命全是结义兄弟给的,结义兄弟不在了,他一个人就养活了钟龙两家人。小满爹死时,小满尚未满五岁,小满娘大病一场,霜降和腊八年幼,家中尚有田地要种,小满无人看管,钟家便将小满接来,养在家里。
小满十岁那年,娘又死了。霜降守孝满三年,恰好到了十七八岁,便嫁与月唤大哥做了媳妇。其实月唤大哥看中的六娘子的娘家侄女儿,初初并不愿娶霜降为妻,被他爹打骂痛诉一顿后,无奈屈从了。霜降性子厉害,一个不顺心便要哭天喊地,两口子每每吵闹,月唤爹便要拿棍子绳子去打自家儿子,月唤大嫂再怎么无理取闹,钟家两公婆也忍着让着,日子将就过着。月唤爹别说忍让,便是儿媳要他的一条老命,他也得给,谁让人家爹是救命恩人呢。
小满的哥哥腊八腿有残疾,加上家徒四壁,年过二十却娶不上媳妇,也还是月唤爹带上两个儿子种田外加做帮工,闲时给人看风水,存下银钱,给他风风光光地娶了一个模样儿还过得去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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