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探究竟(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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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说,如果早点退休顶职了,说不准他现在就
不会淹死了。赵德惠是会游泳的,而且参加游泳比赛还得过名次,怎么会在一个小小的水塘里淹死了呢?除非是被人打昏了,或者说喝酒喝醉了……
"不会喝醉,那天根本就没有喝酒。"冯旭晖脱口而出。
"哦?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喝酒?"
"我??"冯旭晖知道说漏嘴了,欲言又止。
"你那天晚上跟他在一起吗?如果是,你要站出来说话,至少可以排除醉酒淹死这种可能。你要知道,如果你师父死得不光彩,很有可能不能让孩子顶他的职,那就死得太划不来了!相反,如果是工亡,还可以让老婆顶职,如果夏菊英顶了职,两个孩子自然而然随母亲的户口而变成了农转非户口,是城里人了。廖芳菲就可以有资格参加技校考试了,而且是鼎钢子弟,上鼎钢技校有几十分的成绩照顾。你知道我的意思吗?"卢技术员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样,盼着冯旭晖说话。
这样,冯旭晖毫不犹豫地说了那天晚上被师父押着去给廖书记中秋节送礼的事。
卢技术员听了,当即说要夏菊英报案,不能当意外死亡处理。她说:"阿旭呀,你师父简直就是把你当儿子一样看待,为了你的前途,亲自押送你去廖书记那里。你可不能辜负了他!"
果然,立案侦查的结果,排除了赵德惠醉酒失脚溺水死亡的情况,他身上也没有伤痕,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
追悼会安排在鼎钢职工医院的殡仪馆,阳胡子作为乐队队长,把所有的乐队成员都喊拢了,为赵德惠送行。冯旭晖请了假,为师父的丧事忙前跑后。
殡仪馆的条件很简陋。这是冯旭晖第一次参加单位同事的追悼会,会场布置得庄严肃穆,摆满了花圈,门口是章建云拟就的挽联:
德高望重铁路上留威望
惠及他人天穹下展才能
遗像前摆放着赵德惠心爱的全铜水烟壶,赵芳菲披麻戴孝站在父亲灵前,呆呆地看着。有风吹拂她的衣摆,冯旭晖感觉她的身子在摇晃,就是柔弱的形象,与先前阳光乐观的样子相比,完全换了一个人。
这气氛让他想起了十几年前母亲过世时的场景。那时候,他就跟赵小奇一样,不,他比赵小奇的年龄更小,才十岁。师娘夏菊英只知流泪,身体无力地靠在漆水斑驳的长椅上,脸上枯槁无光。
这一家人,由于赵德惠的死去,真是仿佛顶天大梁崩塌了一样,全都六神无主了。
"来吧兄弟们,来一个什么,月朦胧鸟朦胧。"阳胡子在召唤。
冯旭晖拿起小号,随着阳胡子鼓槌的四下节奏,吹奏出第一节主旋律,接下来大鼓的节奏,中低音乐器的声音跟着进来。
对阳胡子定的这些曲子,冯旭晖觉得有点滑稽,人都死了,还什么月朦胧鸟朦胧的。应该选一些与此时心境相呼应的曲风,表达哀思才好。
后来,冯旭晖把这想法说给阳胡子,阳胡子说:"这一天到晚的,就吹哀乐吧,把人都愁死。"
"那也不能月朦胧鸟朦胧的,还在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总觉得不对劲。"
阳胡子想了想,又说:"我们平时没有练过哀乐,其实,哀伤多了,他们更难受。"他嘴巴努了努,朝着夏菊英一家子。
冯旭晖觉得阳胡子讲得有道理,但又觉得这样胡乱地演奏,毫无章法,让人悲也不是,不悲也不是,有些莫名其妙。
在老家乡下,一般是民乐班子,锣鼓叮叮铛铛的响器,一般人也听不出什么名堂,但是那些为死者介绍生平的唱腔,抑扬顿挫的,略带伤感,让人听起来神情严肃凝重。有些度的法事,似乎寄托了生者的某些感情,听起来心里接受。
当然,城里也有民乐演奏,只是演唱花鼓戏的一些片段。人家原本是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吊唁的,不知不觉变成了看戏,随着戏文走进了戏中。
第二天晚上,民乐班子收场休息去了,只剩下阳胡子的管乐队还在,也准备回家睡觉。冯旭晖看到赵芳菲瘦弱的身躯,心里突然担心她会随时倒下,他的手也时刻准备伸出去扶她一把的感觉。
"阳胡子,今晚别回去了,在这打牌吧。"
冯旭晖的话音未落,韩啸波就立马响应,说:"要得,我也有这个想法。"
这样,有五个人留了下来,四个人打牌,冯旭晖做后勤服务。
谁也没注意,夜深人静的时候,来了两个陌生人,寻到赵德惠灵前,久久凝望,又嘀咕了几句,悄然来到灵前,跪拜起来。
按照规矩,有人来行跪拜礼,孝子要代表丧家下跪回礼。冯旭晖连忙过去扯了一下趴在长椅靠背打磕睡的赵芳菲,她意识到有人跪拜,下意识找弟弟小奇。不见小奇,她一路小跑过去,下跪回礼。
她问陌生人是什么亲戚,陌生人也不说话,起来之后转身就走。赵芳菲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呆呆地看着他们消失在夜幕中,如同做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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