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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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内炭炉烧得旺,两人都只穿了件薄衫,贴身相依,能感觉到彼此身上的温度,暧昧气息流转,似春池上掠水飞过的蜻蜓,轻点开圈圈涟漪,撩拨着人心。
音晚窝在他怀里沉默了许久,道:“我以后就算再不讲道理,也不会烦到你了。”
萧煜本已日暖花开的心瞬间坠入寒潭,彻骨森凉,他报复似的将音晚紧箍在怀里,脑子里不断蹦出些恶劣想法,想将她压在身下使出手段折磨一宿,把她的傲骨一节节敲碎,看她还敢不敢拒绝他。
到底不是从前,泄愤似的想一想便罢了,过后还得沉下心,讨好似的亲了亲她的耳廓,柔声问:“为什么?”
“我怕啊。”音晚的语调甚是轻快:“我怕你现在表现出来的所有好都只是为了哄我回去。含章,你现在是不是心里恨我恨得咬牙切齿,表面温和,其实正想着如何折磨我报复我呢。”
萧煜箍着她的胳膊猛然一僵,心虚地暗道,她倒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把他摸得透透的。
他胡乱想着,想到了前路,想到了她将要离开他,便感觉到一股悲凉。
他是个疑心病重的帝王,城府幽深,不会让任何人看穿他心底所想。这世上唯一一个他愿与之交心无所隐瞒的女人也将要离开他了,从此这浩瀚山河,广袤天地,纵有万千繁华,岂不是也只余他一人孤影相对?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像他的音晚,见过他青衫磊落的少年模样,见过他狼狈落拓的困兽之相,不因他失去一切尊荣不再而放弃他,也不曾因他君临天下龙袍加身而屈意奉承他。
他在她面前可以做萧含章,可以露出本来面目,可以喜怒由心。
而这一切很快也将成奢望了。
萧煜心里难过极了,将下颌靠在音晚的肩膀上,哀求中竟带了些哽咽:“晚晚,你对我还有哪里不满意,你只管说出来,我会改的,”
音晚探出手摸了摸他的鬓发,笑问:“含章,你说人是不是应当随着年岁日增而变得越来越好?”
萧煜懵懂地点了点头。
“可是我没有。”音晚垂下眸子,颇有些顾影自怜:“现在的我远不如十六岁时的我好,那个时候的我可以全意为爱奔赴,无所畏惧,哪怕世人皆不看好,我心中亦有一腔孤勇,见到了你便什么都不怕了。”
她往萧煜怀里靠了靠,去亲他的唇,遗憾道:“可是现在不行了,我怕极了,害怕会重蹈覆辙,害怕你还是会让我受苦。”
“含章,你问我还爱你吗?我心里很明白,我当然爱你。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心里眼里就只有你,我最气你的时候,也想过将你忘了,换一个人来爱,可一旦试图把你剥离出我的记忆,我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的寡味寂寥。”
“我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坚定地认为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能比得上我的含章哥哥,我爱你,只爱你。可是,只有爱是远远不够的,你把我伤得太深了,伤口至今未愈。”
她一边说一边亲他,把萧煜亲得甚是郁闷,他几度想把她推开,警告她若不想跟他回去,不能对他负责就不要来占他的便宜,可他到底舍不得,徒劳地矜持了一会儿,还是覆了上去,转客为主。
这一夜极为短暂,萧煜只觉得刚刚合上眼睛迷糊糊还未睡着,天便亮了。
音晚却睡得很好,晨起容光焕发,眼眸明亮,吃了寺里的素斋,换上了雪儿送过来的新衣,张罗着要回家去看她的嫂嫂和侄儿。
萧煜陪着她去,在路上委婉地告诉了她谢润受伤一事。
音晚当即神色大变,心急如焚,马车刚停在谢府门前,便扔下萧煜飞快奔了进去。
伤在左肩,郎中恰好刚给谢润上完药,谢兰亭和珠珠皆随侍在侧,一齐来安慰音晚,道只是皮肉伤,郎中开过外用内服的药,他们也会悉心照料,不会有事,让音晚不要担心。
萧煜此番前来没有提前宣旨,也没有大兴仪仗,谢府事先没有准备,等反应过来是天子驾临时,谢兰亭只得匆匆领着阖府仆从去迎驾。
因为珠珠和玉舒一事,兰亭对萧煜的态度颇有些转变,不像从前那么冷漠疏离了,君臣之礼以外还寒暄了几句,将他迎进正堂。
谢润合衣出来恭迎,将要跪拜行大礼,就被萧煜提前搀起来。
“行了,你既有伤在身,就不必如此多礼。”
谢润同萧煜客客气气说了几句话,冲音晚道:“你随你兄嫂去看看孩子吧。”
音晚猜测父亲可能有正事想单独同萧煜说,便没多言语,倒是珠珠,生怕音晚拘谨有心病,热情地上前来拉住她的手,顺着回廊往后院去。
他们一走,谢润便命人呈上来几件从桐安巷抄出来的东西。
几箱没有火契的银两,一些古玩珍品,谢润认得其中一两样,道:“都是出自谢府。”
萧煜本来也有种猜测。
当初谢氏谋逆,趁乱从长安跑出来的可不止韦春则,还有一个谢家二老爷谢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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