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坟地鸣声(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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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奇迹被张大飞和张茂嘲笑了一路,张奇迹心里堵着气,回到家就开始收拾着东西准备晚上再去地里抓一只大蛐蛐儿。
“他能抓得着,我也能抓得着。”张奇迹说,“昨天晚上要不是我帮他,就凭他那耳朵他也抓不着。”
“你还是别去了,要不又得挨揍。”张大飞对张奇迹说。
“你们跟我一块去吧。”张奇迹说,“我抓到大蛐蛐儿换了钱分你们一点儿。”
“我不敢去。”张茂说,“黑窟窿东的我害怕。”
“你胆子真小,有手电筒呢,怕什么?”张奇迹说,又问张大飞,“哥,你跟我去吧。”
“我也不去,我也害怕。”张大飞说,“你也别去啊,一会儿我告诉咱爸妈。”
“你们真没出息。”张奇迹说,趁着张福海和杨翠娥下地还没回来,赶紧背了抓蛐蛐儿的家伙出门去了,路上,他溜到村西一片自留地的菜地里摘了两根嫩黄瓜塞进了包里。
天际,夕阳还剩下半张脸,通红,空气已没有那么燥热,树上的知了渐渐歇了声息,换了地里的蛐蛐儿、蛤蟆、土鳖登场,路边草丛里、田地里开始了大合唱。
张奇迹在田间路上溜达着,等着天黑,细细听着田里的蛐蛐儿鸣叫,寻找昨天晚上听到的那种声音,可是在各条田间路都走遍了,耳边也只是一群叽叽喳喳的声音。
再远些的地方,张奇迹不敢去了,那不是他们村子的地,便想着转悠着回家了,忽然想到村东水渠外的那片地,虽然水渠只有两三米高,两三米宽,隔在外面的那片地却有些荒郊野外的意思,再加上那片地再往东很远才有村子,很大一片都是农田和林地,而且百姓林就挨在那片地的北边,还有那个淹死过人的大蓄水井,更添了几分凄凉。
“去那儿转转。”张奇迹想着,又有些犯嘀咕,心里多少有点儿害怕,可是想着就这么回去,张大飞和张茂又得笑他,便鼓着劲向水渠外那片地走去。
穿过一个隘口(引水渠中间横截开路,在地下通过一个U形水道连接水渠,地上便形成一个隘口),张奇迹进入那片地,只觉得周遭的虫鸣声更密集了,沿着田间小路往里走,经过蓄水井的时候,突然想起《聊斋》开头那女鬼从水里冒出来的画面,浑身一阵发凉,拔腿向前跑去,跑了一会儿离着蓄水井远了才停下,又一想,回去还是要经过那蓄水井,不由地思念起家人来,要是爸妈能来找他就好了,挨顿揍也无所谓。
正想着,张奇迹隐约听到了一声蛐蛐的鸣叫声,就像昨天晚上那只大蛐蛐儿“嘟——嘟——”的声音。
一想到昨天那大蛐蛐儿可是卖了一万块钱,张奇迹也不害怕了,蹲在路边等着那叫声再次响起。
过了一会儿,远处又传来刚才的鸣叫声。那声音虽然远,但能听得出来沉稳有力。
“就是它了。”张奇迹心里说,起身钻进玉米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钻了走,走了一段,又停下来等着那声音再次响起,就像昨天晚上那样。
走走停停,张奇迹也不知道钻到了哪里,等又钻出玉米地,才发现到了百姓林的边上。
“我草,不会在坟地里吧?”张奇迹心想,正想着,那蛐蛐儿叫声就从坟地里传了过来,诱惑着张奇迹。
“管他呢,钱不能不要。”张奇迹心里说,面对着一个个高低起伏的坟头,朝着自家坟地默祷:“祖爷祖奶太爷太奶保佑我。”然后提着手电就进了坟地。
几处舍得花钱的人家给墓前都立了碑,手电筒余光里,那些墓碑错落两旁,张奇迹不转头去看,只盯着手电筒照到的地方,忽然手电筒光里出现一个人影,吓得张奇迹浑身一颤,壮着胆子再向那地方照过去,是一个童女的纸人,旁边还有个童男,童男的头已经破掉了,半拉脸耷拉在肩膀上。
“没事儿没事儿,祖爷太爷都在这呢,狗儿在呢。”张奇迹想着,蹲到地上继续等那蛐蛐儿叫。
不知道是手电筒的光还是脚步声惊扰了那蛐蛐儿,好一会儿子,它都没有再发出声音,张奇迹又不敢把手电筒关了,于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把手电筒扣在地上,留了点缝隙。
有点儿光亮总比没有好。
张奇迹努力不胡思乱想,蹲地上又等了一阵,那蛐蛐儿还是没有动静,突然旁边草丛里“呼呼啦啦”地响了一阵,张奇迹拔腿就跑,跑到自家坟地,躲在老太爷的坟后面,偷偷往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望了一眼,那坟间的荒草丛里,一双冒着光的眼睛也正望着他。
“喂!”张奇迹吓了一跳,朝那双眼睛喊了一句,拿手电筒照过去,是一只狗模样的东西,它也不害怕,直勾勾地盯着张奇迹所在的位置。“大概是獾子。”张奇迹心想,他从老人们口中听过,野地里常有獾子出没。一会儿,那獾子便掉头钻进了坟地旁的玉米地里,身后还跟着几只小崽子。张奇迹松了口气。
坐在老太爷坟墓旁边,张奇迹也不再害怕,继续等那蛐蛐儿的动静,用手电筒照了照埋狗儿的地方,心里不由地又有些难过,那块地方已经长出了稀疏的一丛野草。
过了一会儿,那蛐蛐儿又叫了一声,在张奇迹身后不远的地方,那里是玉米地和坟地之间的一条浅壕沟。
张奇迹照着昨天的经验,一点点接近那蛐蛐儿藏身的地方,最后,那叫声终于近在咫尺了,就在壕沟向阳坡靠近边缘的一丛野草里。
夜风已经有些清冷,张奇迹还是紧张地出了一脑门汗,他从包里掏出黄瓜,没有刀,就用牙把黄瓜咬成小块,然后小心地布在那丛野草周围,之后便关掉手电筒,静静等待着。
张奇迹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控制着,过了许久,脚都没有知觉了,张奇迹才打开手电筒。
手电筒灯柱末端,一只油黑发亮的蟋蟀正啃食着黄瓜,张奇迹还以为是只油葫芦,再一看,那分明是只蛐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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