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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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扯间,贺子农身上的绷带渗出血来,可他仍然一言不发,不是他不认,是怕一出声就泄露了他曾经卑鄙的内心。
他回望身后加护病房父亲插满管的样子,想到前些天父亲叫他不必担忧学费,叹息着说他是老贺家的希望,不管如何,必须考出这个村子去,哪怕搭上自己这条命。
贺子农怎么会看不出父亲给他买鞋的钱有问题,母亲去世前那些年花了不少钱,乡里借了个遍,工资还债都还不完,他懂事,课余去捡废品,还被同学瞧不起。
可他家这几个月桌上开始有肉了,从什么时候起呢,从他贫血晕倒,还是从他捡废品割破手没钱打破伤风,父亲气的直哭。
就因为穷怕了。所以家里金钱的宽裕,贺子农知道有问题,却没有戳破,他甚至心里带着点卑鄙的希冀。
就这一年,他考出去,一切都会好起来。他拼命努力,发誓以后肯定好好补偿,只有考出去了他和他的父亲才会离开这个贫瘠的地方,迎来希望,真正有自尊的活着。
真的就这一年,哪怕做人不够光明磊落,他都想假装视而不见。
很多时候,有钱才有资格善良和宽容,穷只会让人变得更加龌龊。当好人,是有条件的。所以,那份默不作声,在此时像回旋的子弹打中眉心,让人悲痛欲绝。
极度的自责,愧疚,以及看不到头的黑暗,像是怪物的手,死死地扣住你的脖子,让你每一分钟都活在窒息中。
他想赎罪,可根本赎不完,还不清,那是人命。
更多的心灰意冷,是贺子农突然明白,他翻不了身了,那片贫瘠的村落,像是一种诅咒,即便他拼命学习也无法逆天改命。
所以在他毫无知觉的被工人拉去派出所,下跪磕头,顶着他们写的父亲的“罪状”,嘴里机械的重复着设定好的台词,再回到医院又被主治医生告知,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后。
那天午夜,贺子农脱下那双寄予短暂虚幻自尊,而付出惨重代价运动鞋,直直的走上了医院的天台。
生与死
柳小琳趁着莫广深回学校,拎了一罐水果罐头进了病房,看到莫莉的时候竟有些尴尬。
莫莉低下头,不等柳小琳酝酿好,先开口,“你们要离婚了是吗,因为我。”
“怎么可能因为你呢,我和你爸之间早就有问题,你爸什么人你也知道,一心就是他的学生,本来就没什么钱,还总倒贴给别人。
妈妈不是不理解你爸爸,只是,妈妈觉得,人得先是自己,才能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对吗?你可以说妈妈自私,但妈妈也是爱你的,可爱你之前,我要先爱我自己,才有能力爱别人。你的一辈子是一辈子,你爸的一辈子是一辈子,难道我的一辈子就可以被随意的忽略和牺牲吗?
我不是那样围着老公孩子转的人,莫莉,所谓舍己为人根本不是个好词。
我知道,你也许不理解,就像周围人一样,觉得我不是个好妈妈好妻子,只是你看那些整天围着锅台转,有好东西舍不得吃给丈夫孩子的,就是好吗?她们的牺牲又有多少人感激,孩子和丈夫都觉得是理所应当,那样的生活我过不了。不是家里有难我就要跑,我只是,我只是想过好日子,咱们家现在过不下去了。莫莉,别恨妈妈行吗。”
“所以,如果没有我,没有这个病,其实你还是愿意继续过下去的是吗?”
莫莉忍不住哽咽。
柳小琳脸色变了变,叹着气,想拍拍女儿的背,又想到什么,手迟疑了一下,拍在女儿的手上。
“就算没你的病,也就再两三年,我肯定是要和你爸离婚的。”
她眼神闪躲,顾影自怜般摸上自己的脸,“我还不到四十岁,人生精彩的年月还没过去呢,我不想这么早就陷入到世俗的泥潭里。妈妈想要的更多,你爸给不了。”
“可过去十几年咱们三不是挺好的吗?妈妈,我不治病了好吗,这样就不花家里的钱了,你别走。爸爸说他在竞争副校长了,你以前不是说当校长夫人有面子吗,妈妈,是不是只要我和爸爸努力,你就不会走了?”
柳小琳看着泣不成声的女儿,也有一丝动容。她何尝不知这样做以后也许会后悔,可理智告诉她,这世上所有人对你的爱都是有条件的,哪怕是夫妻,子女,父母,这份爱附加的好也会慢慢消散,就像自己母亲那样,牺牲一辈子,也不过是换来凄楚的晚年,唯一靠得住的是钱,没有钱就没有幸福可言。
如果这个时代女人的结局终究逃不过世俗,那么最起码她趁着年轻还能享受几年,也不枉此生。
贤妻良母她不是没尝试过,可她做不了,她自私的很,她不想受任何委屈,不想过穷日子。莫广深很好,算她是坏女人,她吃不了苦。
柳小琳回避着莫莉,拧开罐头喂给她吃,可莫莉眼泪大滴砸在被子上,柳小琳失去了耐心,什么都没再说的离开了。
莫莉看着黄桃罐头,那一刻,她没有怨恨母亲,而是恨自己。
后来很多次贺子农想问莫莉,那天午夜她为何也出现在天台上,可他没有勇气。在他少年的印象中,坚定的眼神,漂亮的碎花裙子,一看就受过良好家庭教育的坐姿,哪怕是在凛冽狂风的天台上,她依然像个骄傲的小公主。
小公主在他跳下去的前一刻,握住了他的脚踝,他惊讶于一个小姑娘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
她憋红了脸死死抓着他,只是贺子农不明白,那一刻的莫莉不是在救她,是在挣扎着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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