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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爷好心思,当真说到点子上了,不如我们……慢慢聊……”南真说着已经走过来跪坐在衡锦的身旁,曲乌立刻转身避了出去。
“怎么聊……”衡锦不动声色地问着,南真的手却已伸进了他的衣袍,“呃……锦爷……你……”南真一声低叫,衡锦隔着袍子早捏住了他的手,不知点了哪个穴道,南真此时已半身麻木。
“我不喜欢别人和我动手动脚,但我喜欢对别人动手动脚,你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吧?”——这区别就是我只对感兴趣的人动手,却讨厌不知趣的摸我!南真如何不知衡锦的话中之意,他抬眼看看帐帘,脸已涨得通红,倏地坐正身子,“王爷希望锦爷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我从不助人,只在乎自己。”衡锦淡漠地说着。
“此事若成对你也有莫大的好处呀。”南真循循善诱。
衡锦双眸微睁,一线戾光隐隐透出,“我有个栖身之所已经足够,我可没指望封侯拜相。”
丘林南真听了一愣,眼前的男人身穿北朔传统的皮袍,领口微敞,露出一抹古铜色的肌肤,他的神态看似慵懒闲适,实则阴险狠毒,就像蓄势待发的猛兽,时刻准备扑向猎物,优雅而致命,往往一击而中。
丘林南真不信邪地打量着他,难道世上真有人对荣华富贵没有感觉?
“功名利禄来了又去,越想要越要不到,不如不要。”衡锦不等南真再次开口,淡然续道。南真心里一抖,只觉面前的男人自有一派雍容华贵的气度,竟堪比王侯。
“功名利禄你不要,那这个呢?”随着一声尖利的呼呵,曲乌再次闯入帐中,手里倒拎着天宝,那娃娃依然不哭不叫,只大睁着双眼,嘴角还挂着一抹奶粥,“你总不会不要你的儿子吧?”曲乌有点得意地咧嘴谑笑,眼中却闪出嗜血的锐光。
丘林南真注意地观察着衡锦,见他神色不变,依然冷硬如铁,只略抬眸看了曲乌一眼就又双眼微闭不再理睬,曲乌一下子愣住,她还记得昨晚衡锦为了给这小崽子治病差点掐死自己,怎么……怎么此时他倒无动于衷了?
“你喜欢这孩子,我们也喜欢,只是我们喜欢的方式和你不太一样,怎么,你不在乎吗?”曲乌挑眉瞪着闭目养神的衡锦,忽然觉得浑身无力,那个男人坚如磐石,根本无法撼动!
“你们爱怎么喜欢他就怎么喜欢,我都没意见。至于我,我的喜欢随时改变,前一时和后一时全然迥异,对此,小南一定深有体会……”男人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充满磁性,他倏地睁开双眼,右臂一伸就将南真按在胸前,手指在他细致的脸上划来划去,“小南知道我喜欢换花样……对吧……”男人肆虐地笑了,笑容狂野而俊美,看得曲乌和南真都倒吸冷气,南真的身下一跳一跳的,已经有了反应。
“哈哈哈……”衡锦哈哈大笑,顺手将南真猛地推开,“我刚才还想和你……哈哈哈……现在就已经没了兴致……”衡锦又闭上双眼。
曲乌懊丧地甩手一扔,天宝大头朝下地直飞过来,眼看就要撞上矮几的凸角,衡锦依然双眼紧闭,对此不理不睬,曲乌和南真都兴奋又紧张地盯着这一幕惨剧,却意外地惊见孩子落在了衡锦的脚上,离桌角仅差分毫。
天宝静悄悄地伏在衡锦的脚边,悄没声息,也不知是摔晕了,还是出了什么更可怕的意外。这时就见门帘一掀,那抹墨蓝色的锦袍飘然而入,衡锦听到动静,难得地睁眼抬眸望去,心底也是一跳,帐房门边的阴影里站着一个高峻的身影,玄狐镶边的风氅兜帽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他的双眸隐在暗影之中,却闪现出幽幽宝光,好像……好像天宝墨蓝的双眼一样。
“让先生屈居巫族之地真是怠慢了,呼和洵在此深表歉意。”呼和洵微微欠身,直视着对面靠坐在地毡上的男人,忽地有点明白为何南真对此人非同一般:——那男人看不太出年纪,似乎很年轻但又很沧桑,虽是坐姿但也能感到他身形的高大,早春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映照着他的脸庞,却似乎永远照不进他深幽的眼底,那双眼便如两泓金色深潭,望也望不穿,不知隐藏了多少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此时他平静地与自己对望,自己却探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呼和洵眸光微闪,脸上浮起一个淡笑,心里却漫起一丝快意,那是棋逢对手的一种兴奋,“先生似乎对万事万物已失去兴趣,不过……”呼和洵顿了一下,退入更隐蔽的阴影里,“……不过也许我能帮先生找回过去……过去的那些人和事……多少对先生还有点价值吧……”
衡锦心里突突跳着,赤裸的脚背脚趾轻轻碰触着天宝,微不可查,可脚边的天宝似乎真的没了声息,而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鬼鬼祟祟大言不惭地和自己谈什么‘过去’,‘过去’是多少人想忘也忘不掉的东西,他怎么会认为自己还想将它找回?若是自己真的有意寻找过往,当初就不会跟着曲乌来到大漠上。
“好呀,我对这个比较感兴趣,那就这么说定了吧,王爷需要的我自会告诉曲乌。”衡锦敷衍地作答,实在懒得再与他们周旋下去。
“——哦?”呼和洵微微一怔,似乎有点没想到衡锦这些痛快就答应了自己的条件,眼珠一转,呼和洵再次开口:“我五月将启程去明华,办点货也顺路去探个人,不知先生可愿同往?”
衡锦只想赶紧将他打发走,遂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如果到时候我还在沛州,就陪着王爷走一趟吧。”
“怎么?先生有意离去?”呼和洵心里一挫,——这个男人好像苍渊上的雪豹,极其危险又十分狡猾,绝不能这么轻易就放他走,“这里天长水远,堪比世外桃源,而且,还有小南……”
侍立在侧的南真听到此言,猛地抬头望向呼和洵,神色惊骇痛楚,呼和洵对他的凝望视而不见,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也许先生还有别的喜好,除了小南,我们还有许多其他的花样。”
衡锦眉头深锁,——敢情这王爷也是同好之人,话竟说得越来越猥琐,那就投其所好吧,衡锦似是而非地点点头,不再说话,恨不得飞起一脚将这几个人都踢出门去,衡锦虽绝不是个正人君子,可也不耐烦陪着这几个小辈耍,更何况……天宝还气息奄奄地趴在脚旁。
呼和洵见衡锦不再言语,似乎又要闭上双眼,立刻微微弯腰,“本王等着和先生一起出发去明华了,先生保重。”
呼和洵转身走出帐房,一瞬间,他脸上的笑意已消失无踪,只余眼底的蓝宝幽光,如鬼火般烧出眼眶,——这个苗子桀骜不驯,自始至终不曾起身,不曾行礼,倒像个王侯般接受觐见。
“你们给我把他盯住了,那个小娃娃交给他也好,我看他更像野兽不像人。”呼和洵低声吩咐着。
丘林南真一言不发,垂首走在他身边:——原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原来自己并不是三郎的战友和情人,自己不过是他的奴才,一个随时可以被他转送他人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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