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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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关羽、单福来至堂外,二人相隔五丈对视而立。关羽微睁凤目,说道:“单福先生请出剑。”
单福朝关羽拱手施礼,说道:“在关将军面前单福岂敢争先,还是请关将军先出剑。”
关羽轻哼一声,说道:“单福先生不必客套,我长你幼,理应如此。”
单福正色道:“也罢,单某却之不恭。”说完从腰间“呛啷”一声抽剑在手。
关羽乃是剑术大家,耳听宝剑出鞘竟有龙吟之声,又见一道寒光耀眼夺目,不禁脱口道:“好剑!”
单福右手持剑于胸前,左手轻抚剑身,低吟道:“星辰兮占宝剑,雷雨兮化龙梭。白虹兮弥空际,紫气兮天变色。群雄逐鹿兮,刀剑无情。成王败寇兮,谁与论说!”
关羽听罢只觉诗句苍凉悲壮大气磅礴,心下对单福多了几分好感,说道:“单福先生所佩之剑绝非凡品,不知可有雅名?”
单福说道:“此剑名曰属镂,剑长三尺一寸,剑宽一指,厚而利,韧而坚。”
关羽吃了一惊,说道:“可是昔日吴王赐死伍子胥的属镂剑?”
单福答道:“不错,关将军也知此剑?”
关羽说道:“我素爱宝剑,传闻属镂剑原是战国时吴王夫差的佩剑。此剑有名不是因其削金断玉锋利无比,而是属镂剑上附有忠魂。”
单福说道:“愿闻其详。”
关羽说道:“贤臣伍子胥辅佐两代吴王,进专诸,荐孙武,破楚败越,立下不世之功。然因屡谏吴王斩杀越王勾践永绝后患,惹吴王不喜,赐伍子胥属镂剑自裁。临死前伍子胥说,我死后将我的眼睛挖出挂在东门上,我要亲眼看着越军是怎样打进吴国的。果不其然正如伍子胥所言,只过了区区数年越王勾践便卧薪尝胆剿灭吴国。吴王夫差悔恨交加,亦用属镂剑自刎而亡。”
关羽讲到此处,单福、刘备、张飞想到伍子胥一生忠义却落得如此下场,尽皆感伤。关羽接着说道:“越王勾践能一举灭吴全凭范蠡、文种之功。灭吴后范蠡对文种说,鸟飞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可共患难,不可同富贵。你我二人不如弃官而走,免得遭遇不测。文种不忍离勾践而去。范蠡见状只得独自出走,后至陶地自称朱公,因经营有道,终成一代巨富。范蠡离开不久,勾践赏给文种一把宝剑。文种认得此剑是吴国忠臣伍子胥自裁的属镂剑,遂明越王心意,从容赴死。文种一死,属镂剑便遗失于江湖,今日有幸得见堪称幸事。”
单福说道:“关将军学识渊博,单某佩服。”
关羽说道:“属镂剑是忠义之剑,不知单福先生如何得来?”
单福说道:“不瞒关将军,我年少时曾因打抱不平犯了人命官司,后避祸江湖四处游历。一日行至覆釜山中,天色已晚我看
前面有一道观就上门求宿。起先观主不愿收留,经不住我再三恳求才准我在柴房安歇一晚。不料午夜时分观中两名小道士偷偷喝醉了酒,打翻火烛引大火。亏我几入火海救出观中数人。那观主见我不畏生死舍己为人,心中感激,就将此剑相赠。单某救人本不图报故而不受,但那观主说此剑与我有缘,我只好勉强收下。后来我得遇高人,经其指点才知此剑名曰属镂,乃是不可多得的至宝。”
关羽最不喜欢卖弄口舌之徒,初见单福时因其谈辞如云又是无名之辈,心里不免有些轻视。此刻听单福讲完,暗道:原来此人倒有些侠骨。想到这里关羽也从腰间抽出佩剑,说道:“此剑名为倚天,剑长三尺三寸,剑宽二寸一分,陨铁铸造,锋利无芒。”
单福惊道:“方地为车,圆天为盖,长剑耿耿倚天外!素闻曹操有三把当世名剑,一曰倚天,一曰青釭,一曰对锋。此剑莫非是曹操的倚天剑?”
关羽傲然道:“不错,昔日我在曹营时同夏侯惇比剑胜之,曹公按约将此剑相赠。”
单福说道:“红粉送佳人,宝剑赠英雄。关将军受之无愧。”
关羽默然片刻,用剑一指单福说道:“单福先生请出招。”
单福也不复言,深吸一口气使出一记“开门见山”举剑直刺关羽胸口。关羽提倚天剑相迎,二人战在一处。关羽武艺盖世身经百战,对已颇为自负,觉得单福不过一介书生并未把其放在眼里。然一交手关羽方知单福剑术精妙绝非平常武夫可比,心中暗道:想不到此人看似文弱,剑法竟如此精奇。关羽不禁收了慢怠之心,起了一较长短之意,转眼间二人剑来剑往斗了三十几个回合。单福剑法轻巧灵动,每剑刺出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周,时而飘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似闪电,落叶纷崩。关羽的剑法却截然相反,招式简拙大开大合,任你百剑刺来,我自巍然不动,但每出一剑必是声势惊人,隐隐有风雷之声。刘备、张飞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刘备深知关羽剑术高,惟恐单福不到三五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失了脸面,不曾想二人居然斗得难解难分棋逢对手。
关羽、单福又战了四十余个回合,激荡的剑气把院内周围大树的树叶震得纷纷坠落,宛如下了一场叶雨。单福手中属镂剑舞得越来越快,整个人仿佛被剑影包裹住一般。关羽剑上的风雷之声则更加低沉,好象远方的旷野有一群野牛在低鸣嘶吼。刘备心中不安,知二人已斗到紧要关头,几次欲出言劝二人罢手,又怕二人分神伤了对方。而关羽比刘备更加焦急,自从在桃园同刘备、张飞结义以来,他历大小阵仗百余次,斩杀名将无数,早已名扬四海威震天下,不想今日和一无名书生激战近百回合还不能胜。关羽为人好名喜义,把名视得极重,暗道:此事若传扬出去,说我连一无名之人都胜不了,日后关羽还有何面目统领三军。想到此处关羽剑招突变,倏地腾空而起,倚天剑由上而下直劈单福头顶。倚天剑与其他名剑不同,乃是陨铁铸造,通体暗乌并无光泽,
此刻竟模糊的现出一层夺目的剑光。单福瞧长剑似匹练飞虹一般劈将下来料难抵挡,急忙往后连退数步。关羽一招未老暴喝一声挺剑猛刺单福眉心。单福只觉一阵寒气袭向面门又往后退了三步。关羽不等单福有所喘息,手腕回转,倚天剑横扫单福左肋。单福退无可退,情急之下伏地一滚避过剑锋。关羽方欲抢身上前,单福收剑而立,拱手说道:“关将军剑术通神,单福甘拜下风。”
关羽一愣,看单福面不改色气定神闲,说道:“胜负未分,单福先生何已言败?”
单福郎声说道:“适才关将军所出三剑有如泰山压顶雷霆万钧,若不是关将军未尽全力,单福早就身异处,在下敬服。”
关羽听单福之言心中欢喜,说道:“你我并未分出胜负乃是和局,单福先生自谦了。”
单福说道:“我冬抱寒冰,夏握热火,苦练剑术二十余载,今日能与关将军一试高下,也不枉昔日之功了。”说完仰天大笑。
关羽明晓单福剑术不弱于己却主动认输,又见单福豪气干云举止洒脱,起初的不快早烟消云散,遂哈哈大笑道:“天下人皆以为关某刀法高,殊不知其实关某的剑法强过刀法百倍,但今日和先生一战,我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单福先生剑术精绝妙招层出,关某大开眼界。”
二人客套了几句,刘备相邀再次入席。单福摇头说道:“关将军与我有言在先,我如胜了关将军方可留在皇叔帐下,我若败了,单某另谋他处。今日我技不如人败于关将军,已无颜留在此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单福和诸位就此别过。”单福说罢,转身欲走。
刘备闻听连忙说道:“单福先生文武双全世间大才,既特来到此,怎可又走!”
单福还未出言,关羽说道:“关某不知先生真实本领故而一试,多有得罪,望先生海涵。”
单福微然一笑,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败在关将军剑下,理应守约。”
关羽与单福斗剑近百合,知其确有真才实学,此刻心中已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关羽说道:“单福先生不畏艰险千里迢迢投于我家兄长本是天大的好事,可关某见先生籍籍无名又妄言政事,所以有心刁难。关羽有眼无珠不识大贤,在此给先生赔罪,敬请先生见谅。”关羽说完朝单福深施一礼。
单福急忙扶住关羽,说道:“关将军折杀我了!单福历尽千辛万苦方得遇明主,岂会轻易便走。刚才不过戏言一试诸公,皇叔、关张二位将军切莫当真。”
刘备听罢大喜过望,关羽更是高兴,拉着单福的手重新入席。席间已与前番大不相同,四人遍论古今畅谈国事并无拘束。单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学多长,刘备三人俱皆敬佩。酒宴尽欢而散,至此刘备拜单福为军师,统领一切军政要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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