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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最大的几次政见分岐,在于一统天下的计划是先伐北,还是先伐南,连皇弟赵光义也不敢太违兄皇的意见,而赵普却敢数次掼乌纱辞官,气得太祖大动肝火。然而太祖遇到疑难时,还会不由自主地来到赵普的家中,甚至是在大雪夜里也不例外,&1dquo;宋太祖雪夜访普”与&1dquo;汉光武严子陵同榻”一样成了千古君臣恩遇的佳话。
到太祖后期,晋王谋位甚急,赵普要太祖收回给晋王的特权,以防晋王坐大。然而太祖已老,犹豫不决,终于到今天由当年的晋王做了天子。太宗登基后,任用卢多逊为相,赵普便成了寓居在家的闲人一个。今日两人重见面,这一场权力游戏,又要重洗牌了。
如何既要用着赵普,又要防着赵普,这是太宗的心思。
而如何恰如其分地对付老对手卢多逊,如何在当今皇帝手中重得相位,这对于赵普来说,难度亦不亚于火中取栗。
赵普一进来,便跪倒行礼。太宗忙亲手扶他起来:&1dquo;朕与赵卿家本是年少之交,许久未见了,今日不过叙旧,休要行此大礼。”
赵普行礼毕,就座,正色道:&1dquo;君臣分际,最是重要,赵普不敢失礼吾皇。”
太宗捧了茶盏,一边轻拂着上面的茶沫,一边闲闲地问着赵普家常琐事。
赵普肃容一一答了。
过得半会儿,太宗又闲闲地道:&1dquo;近来可见过延美了?”
赵普道:&1dquo;臣一直闭门家中,倒不知道外界之情。”
太宗笑道:&1dquo;我们家的事,你是最知道的了。朕这个弟弟,从小性子就不好,从小到大,也不知道惹出多少事来,都是先皇和朕给他挡着的。实指望他年纪大了,会懂事些,朕这几年国事辛劳,也少理会他的。谁知道竟变本加厉,位高不知自重,在一帮小人的怂恿下,做出种种可笑的事态来。”
赵普放下茶盏,肃容道:&1dquo;秦王心性,确有些如官家所言。若真只是些小人奉承倒也罢了,只恐有人别有用心,利用着秦王来达到自身不可告人的目地。”
(本章完)
[(第6章大宋女主刘娥(6))]
太宗看着他,笑道:&1dquo;有人别有用心?倒不知赵卿家此意何指?”
赵普看着太宗,大胆道:&1dquo;臣指的就是当朝宰相卢多逊。”
太宗脸一沉:&1dquo;你何出此言?”
赵普跪了下来,叩自陈道:&1dquo;当年昭宪太后遗命,防着后周故事,因此上有兄终弟及的话。臣忝为旧臣,与闻昭宪太后遗命,备承恩遇,不幸戆直招尤,反为权幸所沮,耿耿愚忠,无从告语。”
太宗冷笑:&1dquo;耿耿愚忠?”
赵普磕了一个头,从袖中取出一道本章道:&1dquo;臣本小吏,得太祖与官家知遇之恩,敢不杀身以报。自五代十国以来,中原多有变乱,皇位屡有更叠,君不君、臣不臣,天下不宁。究其原因,仍是制度有缺失。若能修订制度,使君无制肘,臣安其位,许多宫庭变乱,便不至于生,天下自能太平。制度非对于人,而对于事,这是臣当年的本章,请官家御览。”
小黄门呈上本章,太宗慢慢地翻看着,脸色忽青忽白。这本章的时间,是当年太祖在位时,这本章的内容,是扩大君权、限制亲王与臣下的权力等等具体措施。当日太祖若是一一照着实施,当今皇帝是否能够安然继位,竟是未有可知。
这正是赵普走的一步险棋,至之死地而后生。当年赵普种种举措,能在当今皇帝面前否认得了吗?倒不如自己先坦坦荡荡地说明了,皇帝若是英明,自然知道取舍。
赵普缓缓地道:&1dquo;臣这道本章,当日不用,今日却可用到了。”
太宗重重地喘了口气,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这道本章的内容,今日用来对付秦王,恰是再好不过。
太宗看着赵普,神色有些狰狞:&1dquo;赵普,当年你倒真是心机用尽,你可知道,今日给朕看这道本章,会有什么后果吗?”
赵普从容地道:&1dquo;杀身之祸。”
太宗冷笑:&1dquo;既知是杀身之祸,为何还敢上奏,难道你想自已取死吗?”
赵普淡淡地道:&1dquo;只要制度得行,安保大宋江山,臣虽死不朽了。”
太宗冷冷地看着他,半晌,将手中另一本章扔给了他:&1dquo;你再看看这个吧!”这是柴锡禹参奏秦王和卢多逊的本章。
赵普静静地看完,道:&1dquo;果然不出臣所料。”
太宗眉头一皱:&1dquo;你料到什么了?”
赵普道:&1dquo;上一局牌,卢多逊赢过一次,自然会再次重注押上。当年臣忝为宰相,居其位谋其事,自然要为保君王之权而谋划。而卢多逊押得却是人,他下注的是未来的天子。不管是当年的晋王,还是今日的秦王。”
太宗脸色已经变了:&1dquo;那你呢,你却下错了注。”
赵普缓缓地道:&1dquo;臣不是赌徒,臣从不下注。”
太宗冷笑一声。
赵普道:&1dquo;时至今日,臣无以自辨,不过太祖皇帝生前,曾有人说臣毁谤官家您,臣尝上表自诉,此心可鉴,料想此奏章档册具在,尽可复查。若蒙陛下察核,鉴臣苦衷,臣虽死无憾了。”
太宗吩咐夏承忠:&1dquo;去把表章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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