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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妮儿只念到初中,不太明白陈建民的意思,顾自瞪着圆眼睛发蒙,一边的王浩男终于开口,不是解救,是醍醐灌顶。
王浩男说:“杨妮儿,你老实交代,陈拓那张三百万的借条,是不是你偷走的?”
杨妮儿五雷轰顶,那天她明明一直装睡,陈建民醒来的时候,她也好好待在他身边,不曾露过什么破绽。
当下那一刻,杨妮儿来不及细想,只凭着本能极力否认,“什么三百万的借条?我不知道啊。”
王浩男一副不愿多做纠缠的模样,将话赤。裸。裸挑明,“保险箱里还丢了一根金项链,那条链子,是保险箱里最不值钱的东西,本来不该出现在那只箱子里……”
陈建民挥手打断王浩男,“说那么多干嘛。”
王浩男脸白了白,又道:“同边上那些玉石相比,这条链子,就是个不入流的便宜货,那几天,出入陈总办公室,却又不上台面到看不出好赖货的人,杨妮儿,除你之外,再无别人。”
杨妮儿软在地上,木屋里的松香味儿和血腥味儿混成一股奇怪的味道,没有玻璃的窗户外,天色已经黯淡,有寒鸦扑棱着翅膀从空中飞过,留下一串凄厉的叫声,春天来了。
第21章悬崖上的残松(四)
门却在此时被推开,落日的余晖染黄一室阴郁,杨妮儿满身狼狈,含着眼泪,湿着头发,就这样痴痴傻傻地看着陈拓几步跨进来。
陈建民满脸堆笑,站起身,同陈拓打招呼,“二弟,怎么现在才来?”
陈拓微微颔首,“路上有些事耽搁了,再加上今天中山大厦最外面两栋楼开始打桩,就来晚了一会儿。”
陈建民睨着眼,摸一把脑门,他不算秃,却爱打发蜡,“我还以为二弟多在乎这个女人呢,眼下看来,也不过是个工具罢了。”
陈拓穿了个深灰色西装,扣子解着,微微偏着头,淡淡瞟了眼地上的杨妮儿,很快便转移视线,同陈建民嬉笑。
“我同这个女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大哥莫要胡乱扣我莫须有的罪名,免得让我家里那个知道了,害我吃不了兜着走。”
陈建民哈哈大笑,“家里哪个?别告诉我是陈文殊他妈,那个女人,看见你还不是要夹起尾巴来做人?”
陈拓陪笑,“大哥好有意思,哪回回老宅吃饭,大哥对着大嫂,不是礼数有加?”
陈建民伸出一根手指,在陈拓眼前摇晃,“二弟此言差异,你那个周习凤,怎么好同我们家明莉相提并论。”
陈拓脸色大变,赖明莉和周习凤,只是明面上的话儿,私底下的意思,陈建民懂,陈拓也懂。
陈拓腮帮子鼓了几次,额头青筋直爆,木屋里愈发黑暗。
王浩男点了松油灯,兄弟两人间,暗潮汹涌,杨妮儿衣衫凌乱,趴俯在地上,她勉力仰着脖子,冲着陈拓瞧了又瞧,却不敢开口,不过一天的光景,她嘴唇已经干裂到脱皮,一层白色的皮肤组织,好似春天蜕皮的蝉蛹,扭曲地挂在嘴唇上。
陈拓也瞧着她,一双眼睛像口古井,深不见底,他用下巴点点杨妮儿,问陈建民,“这女人,你捉上山来,弄死弄残都随你,只要你不怕吃官司。”
杨妮儿死死盯着陈拓,那副神气,像是要从他身上挖两块肉下来,陈拓睨她一眼,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陈建民好整以暇,坐回椅子上,山上的天,一旦黑透,空气便仿佛结了冰,王浩男出去拿了件棉外套给陈建民披上,看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朝向陈拓,替陈建民向他兴师问罪。
“二少爷,你可知我们为什么要捉杨妮儿上来,又是为什么无论如何要请您过来。”
陈拓好整以暇,拍了拍两侧衣袖,“不知道,浩男哥别卖关子,有话请直说。”
王浩男却犯了难,之前他去催款,陈拓虽然态度敷衍,但总算还愿意聊上几句给个借口,可最近这段时间,就连敷衍的态度都消失无影踪,陈建民打电话过去扔下狠话,本以为陈拓会有所忌惮,谁知他只是“嗯”上几句便挂断电话。
陈建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本想借着这三百万,把“中山大厦”这块肥肉狠狠咬上一口,谁知陈拓自从拿走这三百万,便见招拆招,股份不肯给,钱也不肯还,反正就是耍无赖,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最后把陈建民逼得没办法,开春之后他又要开分公司出来,城东的大型超市他也入了股份,处处用钱,三百万不拿回来,他就是开了个天窗,怎么都没办法补上这个窟窿。
最后把王思丽叫来“民亚”商量,王思丽女强人风范十足,事情听完,手上的文件册扔在桌上,“告他。”
陈建民有些犹豫,他们兄弟三个,身后站着陈高鹏,彼此心里都明白,陈高鹏没死之前,谁都不能把家里的事儿捅到外面。
王思丽看陈建民不语,又提出要看借条,陈建民去保险箱里翻了半天,这才发现借条不见了,当下气到黑脸,第二天便让王浩男把杨妮儿捉上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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