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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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少主还是太过贪玩了一点。”施子晋是认识濮阳殊的,作为濮阳潜的心腹,他关心府内发生的一切事。
苏茗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没有行礼,装成听不懂人话的模样,眼睛里一派平静,没有一丝一毫被抓包的慌乱。
为什么会遇到濮阳潜。濮阳潜作为天都城城主,日理万机,怎么会恰巧碰到他,实在太巧合的,巧合的让人觉得是不是天在与他们作对。他们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十七岁之前离开濮阳府,也注定避不开那结局?
他是反派,只会死在终局。
他是反派,不能开局逃跑。
濮阳潜的视线带着刀割一般的探询。
濮阳殊突然说话了,“让我来吧。”
话语竟是十足的坚定。
濮阳殊用反问句,苏茗尚可以拒绝,但他用的却是陈述句。这样的话,根本不好拒绝。濮阳殊拿过控制权。
他对视上濮阳潜,玻璃珠一样的眼睛黑黝黝的,他抬起头,注视着对他而言太过高大的濮阳潜,入目却是一阵模糊,他眨了眨眼睛,试图把眼前人看的更清晰,却是不能,“就如同你见到的,我打算离开天都城,到外面去谋生。”
他说起话来堪称古井无波,这样平静、平稳的语气,莫名的带着一种诡谲的气氛。
濮阳潜看着他单薄的衣裳与微微裸露出来的带着伤痕的手腕,“……你就这样去谋生。”
濮阳殊淡淡道:“对。”
施子晋简直要为这个孩子的勇气目瞪口呆,他与濮阳潜都是见过这个孩子的,每一年的年宴,他都坐在末席,沉默寡言伤痕累累。施子晋知道这伤是谁的手笔,但濮阳潜不在意甚至默许,他也不可能忤逆濮阳潜。他知道,濮阳潜不喜欢这个孩子。
但这个一直被忽略、被欺凌的孩子,居然在濮阳潜的面前表现的如此镇定自若。
苏茗意识到,这也许会成为濮阳殊命运的转折点。话说回来,反派的剧情在原著中根本着墨不多,就像所有的反派一样,他一出现,已经是颇具势力的魔主,过往的经历通通都是一笔带过。
十七岁离开天都城,建立鼎鼎大名的天魔宫。擅使长枪。有两个侍卫,一个青衣一个红衣。其余的,都笼罩在迷雾里。
濮阳潜却是注视着这个他从没有看的上眼的孩子。当年欲要杀他,不过是下意识行为,毕竟那昭示的确不详;留下他一条命,却发现他也没有什么不一样,比起松一口气,更多的大概是失望。原来,他对这个灾殃之子还存过期望?
“你知道,城规中是有宵禁的么。”濮阳潜问。
这还真不知道。
“罚他去剑阁跪着吧。”濮阳潜对施子晋说。施子晋却是一惊,剑阁可不是随随便便都能进的,那是天都城的武器库,收藏有各种名刀名枪名剑,剑气森然,没有灵力护体的人进入,霎时间,便会为其气所伤。
天都城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犯了大错的人,都会被送往剑阁承受剑气森然,如果能惹得刀剑追随……其错便可霎时勾销,职位也能上一个台阶。当然,如果没有刀剑追随,就一直承受那刀剑之气吧,也许能撑到刑罚结束,也许会干脆死在那里。那个地方,是类似于刑罚室的地方。
“三日。”濮阳潜淡淡道。
施子晋一惊,这样一来的话,濮阳殊恐怕不能活着离开剑阁。在剑阁呆的时日越长,身体便越为剑气所伤,越是无力,状态越是不好,这样,如何能得到刀剑的认可。施子晋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他知道,什么都改变不了濮阳潜的决定。
“三公子,请。”施子晋道。濮阳潜看都没有看濮阳殊一眼,微微抚了抚袖子,就离开了。
“……濮阳殊,对不住。”苏茗不知说什么才好,他以为这会是濮阳殊生命的转折,没想到还真的是生命的转折啊,反派,是不会死的吧,到现在,他居然只能寄望于这个身份,寄望虚无缥缈的书中的天运。
施子晋温和:“少主,你害怕么。”
那句对不住当然是苏茗对濮阳殊说的,一时之间,有两个对他说话,他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却是将本应该放在识海里说的话语讲了出来,“……是我们共同的决定,不要道歉。”
苏茗:“你,你说出口了。”
“什么?”濮阳殊还没有意识到错乱。常言道乱到乱时方更乱,苏茗一时着急,唯恐濮阳殊再分心,就闭口不言了。
“少主,你在和人说话么。”
施子晋停住脚步,看向濮阳殊,实在是濮阳殊的话语太让人在意,明摆着就像是在和人说话的样子。但是他能和谁说话?施子晋百转千回,还是什么也没有想到,往深一想,却酝酿出一点寒意。
濮阳殊的脑子转的很快,他说,“哦,是我的哥哥。我幻想的哥哥。”
“没有人愿意和我玩,我真正的哥哥还欺负我。所以,我给自己幻想出了一个保护我的哥哥,平日里就同他说话玩耍。很奇怪么?”
他仰起脸注视施子晋,黑黝黝的眼睛是一派漠然。
施子晋相信了,便没有再说什么。他有点可怜他,但又真切的觉得濮阳殊这样自言自语有些瘆人。
濮阳殊在识海问:“哥哥。”
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声呼唤,声音很轻。
“嗯?”
“如果有一天,你走了,我该如何向别人证明你曾经存在过,不只是我的一个幻觉?或许,有一天,是我走了,只有你留在这副身躯里,你又如何向别人证明我曾经存在过呢,在这副身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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