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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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陪着父亲在方家门口等了三天,买好了大礼的。这样的面子,方墨萧都不愿意给,最后是由勤务兵张林出来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闲话。
他回去同方竹商量,第四天方竹陪着他们又去了一次方家,等了两个小时,方墨萧仍旧没有开门。方竹扭转头就走,她说:“何之轩,我不要你们受这样的委屈。”
他亦最不想受这样的委屈。
方墨箫就是这样的强硬,或许是强硬惯了的,绝不容许旁人忤逆自己半点。
他同方竹离婚的第二天,方竹的表哥徐斯就找了两个人不由分说把他揍了一顿,徐斯恨声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方竹?她才二十二岁就离了婚,这都是游戏吗?”
他被打青了脸,但是硬声要求徐斯带他去见方墨箫。徐斯最后同意了。他其实没有想到方家的大门第一次容许他进入是在他和方竹离婚以后。
他毅然决然地站在方墨箫面前,方墨箫简直是咬牙切齿了,说:“小子,你好得很!”
何之轩青白着面,说:“伯父,您所看到的,一切如您所愿。”
“你还有脸给我说这句话?”方墨箫劈头又给了他一巴掌。
他年纪大了,可他是军人,经年的训练,臂力不弱,打下来的力道是很重的,他的嘴角瞬间就流了血。
这晚他在黄浦江边上坐了很久,他记得上大学时在这里唱过“为何我总是一无所有”,这个城市最后真的让他一无所有,亲人、爱情,还捎带了一些自尊。
他回到亭子间,方竹不在。她一定住在她的表哥、她的亲人为她安排的更好的居所内。何之轩简单整理了行装,不知怎么把方竹的一条裙子翻了出来,是她第—次遇见他时穿的levis牛仔裙。
他当时一个月拼命打工才赚五百块,她身上随便穿着的一条裙子就要八百块。
这条裙子一直在他行李箱的最底层,也许方竹不知道他把它带走了。
杜日晖后来告诉他:“我遇见方竹了,没忍住去说了她几句,这姑娘脸刷地就白了。我想她大概会找你!”
方竹一直到他去另一个同上海相似的城市重新来过时也没有来找他。
直到他再度回到这个城市,再度遇见方竹,他才明白过来,当时的她有多痛苦和自责,她根本不敢来找他,她甚至觉得自己和他平等面对面的资格都没有。
为什么他们破裂的婚姻会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以前她的精神总是很足,整天在他身前身后叫“何之轩何之轩”,她知道自己能赢得他的爱情,也知道自己能做很好的采访写很好的论文。
当然,她对待工作依旧认真而且勤奋得过了分。他了解过,她做过很多给她自己带来危险的报道,每次都化险为夷,他是欣慰的,也是惭愧的。她的父亲始终在她身后,为她伸开庇护的臂膀。而他,选择逃离。
她也在逃离,一个人蜗居在小亭子间里,就这样过一辈子的架势。
何之轩才能明白,那一柄双刃剑,令方竹比他受伤更深。
昨晚的纠缠支委缠绵,她在他耳边轻轻一句“对不起”,令他颤抖。也许她以为他没有听到,但是他听得清楚。他有力的拥抱都无法驱散她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的怯懦。
他的慢慢接近,小心翼翼,都是想让她卸下自责,走出阴霾。
何之轩执意地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摩挲,方竹按住他的手,她说:“不会。”
他笑一笑:“我们说好三四年以后要孩子,现在时间刚好。”
她叫他:“何之轩。”
昨晚她叫了无数声“何之轩”,像要把这几年没有叫的都叫了,她呻吟,大汗淋漓,与他水乳交融。
她记得他将头埋在她的胸膛,紧紧扣住她,不让她稍稍远离。她挣扎起来,坐在他身上,身体里最脆弱的哪一点被他一击即中,整个人几乎痉挛。
他绵密地吻她,身上有浓重的酒气,可她并不讨厌,努力回应他的吻,直到最后,她在他耳边讷讷吐了一句无声的“对不起。”
他正抵在她的深处,相连那一处灼烫得似能烧炙到心头。她与他一起轻轻颤动,她吻住他的唇。再后来,她就意识模糊了。
他应当是没有全醉的,给她洗了澡,还洗了被套、沙发套和衣服,一到早晨,一切恢复如初。
方竹说:“何之轩,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
何之轩打断她:“方竹,我们试试看”。他起身,“以前丢掉的,我们一点点捡起来好了。方竹,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我先去上班了。”
在他离开以后,方竹发了很长时间的呆。一直到包姐来上班,她才起身。
包姐一眼就看到阳台上晾着大大的被套和沙发套子,遮去大半的阳光。阴凉的一角,还有方竹的内裤和睡衣,以及何之轩的内裤。
她直纳罕:“一大早洗了这多东西?今朝阳光不好呀,洗什么沙发套子?”
方竹的脸兀地一红,想,幸亏她没提到别的。她含含糊糊地起床,打开橱门想找衣服,可是情不自禁地翻到何之轩的那一边去。衣橱里有他的气息,她这些年如此想念。
在他挂西服的最后一格,她发现了一只纸袋。她打开纸袋,里面还有一直防尘袋,在防尘袋里面,整齐叠着一条牛仔裙。牛仔裙的裙边已经磨损,款式也已经老旧,但还是像一件全新未剪品牌的新衣一样被主任细心对待。
方竹颤抖着手,将牛仔裙穿到了身上。然后她刷了牙,洗好脸,坐在桌边把早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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