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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越抬起头来,哭笑不得地看向段楠:“你挺会安慰人的。”
“你别介意啊,你应该懂我的意思。我自认为很了解你。说句不完全是开玩笑的话啊,为什么当年我没有去追求你呢?很多人包括我们带教老师,都以为我们俩在一起。呵——因为我知道自己给不了你值得的。但话说回来——”
“你说得对,我不适合做一个妻子。”楼越打断段楠的话。
她想起来昨夜的疯狂举动。不是一次,而是两次。第二次比第一次更让人绝望。如果老段知道她能做出这些事情,他的判断会发生剧烈变化吧。她开始自言自语地说,像自己的那些来访者一样:“我不知道我以前为什么认为自己肯定要结婚,认为自己天然会做好一个妻子。我认为只要我想,没有我做不好的事情。看,我知道我的问题所在。我的内在声音是我父母给我设置好的。我觉得我要,其实是因为我必须做到。我希望自己在各方面都做一个合格乃至优秀的人,但我其实是在证明我值得父母的爱。”
段楠看着她,做出理解的表情,但楼越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个咨询师在试图表现出共情的下意识反应。段楠的眼神和眉间纹透露出,他一点也没想到她的内在是如此卑微,她不应该生来是天之骄女、父母的掌上明珠吗?他虽然出身贫寒,但他一直都清楚,自己是全家的希望,早在他成为段家整个家族的荣耀前,他已经是父母眼里绝对的权威。
他一时有点乱。
“你看上去很生气。”楼越苦笑。
“我是生气。占彪不值得你这样,我早知道你是这样——”
手机响了,楼越拿起手机一看:“是他。这时间他从不打电话给我的。”她求助地看着脸上依然挂着一丝怒气的段楠,似乎想由他来决定自己要不要接电话。“我接一下,不知道有什么事。”她喃喃地说。
第9章迷狂
占彪靠在床头,一手拿着手机对着耳边,一手半捂着话筒。
李秋伊很乖很安静缩在被窝里,只是用手指轻轻摸上他的脸颊,像是自娱自乐。占彪以一种没有攻击性的决断将她的手扣住,拿了下来。
“哎,在家吗?”占彪问电话那端的妻子。
“我快到家了,”楼越脱口而出说:“怎么了?”
“是这样,过会儿有人送东西来家,可能是烟酒还是土特产,我不太清楚。你给人开下门,把东西收了就行。”占彪说得简单而随意,但他不知道,这样的简单随意同时引起了两个女人心中的刺痛。
在李秋伊眼中,作为社交共同体的夫妻在人情往来上的寥寥沟通,凸显了她自己和占彪的关系是如此表浅。她在占彪身上获得的专注,只是他私人生活的非常微小的一部分。虽然她觉得自己得到的是最好的部分,但此刻近距离见识夫妻关系中她未曾涉猎的那部分,李秋伊觉得这段话听上去亲密而排外。她在外面。他们在里面。
楼越羞辱地发觉,自己是如此的卑微软弱,自尊和妥协的边界在现实面前变得模糊。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心里一喜,她还以为占彪忽然打电话是告诉她工作提前完成或临时取消了,他要回来过夜。于是「原谅占彪」的选择忽然就像有鱼上钩的鱼竿,浮标动了起来。她快不认识自己是谁了。
“我知道了。”楼越噙住泪干巴巴地答道,就挂了电话,对段楠说:“我回去了。”
“我送你。”段楠没问也没挽留,直接起身。
一到家,楼越脱掉高跟鞋,把包和外套扔在沙发上。她在镜子前卸掉脸上的残妆,从眼睛里取下隐形眼镜,迅速地梳了梳头发,又想起了什么,伸手在背后和衣领袖口一番操作,脱下bra丢在洗脸池里的瞬间,她定了定。为了见一个老朋友化妆打扮是正常合理的,可特意穿了一身成套的新内衣也是吗?
潜意识真是深似海,她怕极了。
门铃响了。楼越披上一件睡袍,打开了门。
她就这么出现他面前,素面朝天散着头发,穿着松垮的家居服。谭啸龙愣了一下,又笑了。一路上他过来的时候,想的是记忆里那个面色绯红,羞怯又大胆的女人。结果她在这里,小脸苍白,客客气气地说:“你好。你是……?”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装,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刚才弟弟给占彪打完电话,准备叫司机把东西送过去,谭啸龙冒出一句:“我亲自送去吧。”
“占彪又不在家,家里只有——”谭啸虎反应过来,睁大眼睛劝告道:“哥啊,你得注意点影响,人家住的在公安局家属院。”
“你以为我要干嘛?”谭啸龙大声嘲笑说:“你当我是发情的公狗啊?什么事情重要我还分不清吗?一个女人而已,我犯得着吗。有些话我正好当面跟她说清楚,免得回头见面尴尬。毕竟,我们以后还要跟她老公长期合作。”
谭啸虎半信半疑。“那就好。”
“楼老师,打扰了。”谭啸龙拎了拎手上的一个木制手提箱,笑容可掬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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