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们都是被驱逐的野兽所以试图吞噬阳光5（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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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罗斯忽然大吼。这是压抑的情感。从未有人跟他谈论过这个沉重的话题，即使是矢芳芸礼也没有过，因为对方明白自己治愈不了库罗斯所受的伤，她没有能力去抚慰库罗斯受伤的心灵，再一次提及这个话题，只会一次又一次地伤害这个故作成熟但实际却很弱小的金少年。
但是邹莲伏却在不知情地情况下开始了这个话题。库罗斯愤怒吗？愤怒，因为这是无端背负的伤痛。库罗斯在宣泄，对着这个无关的叛逆少年，即使他也明白这个叛逆少年根本就无法对这段历史背负责任，但还是向他宣泄自己的怒火。
因为对方所拥有的美好人生正是库罗斯的渴求不到的幸福。
“当时的人类是为了保全人类基因库所以才做出这种艰难的选择，尽管即使到了现在我们也无法公正客观地评价这种行为……说来奇怪，任何历史上生的那些具有争议的事，即使过了许久乃至上千年，人们也无法单纯地去评判。‘千秋功过，留与后人评说’，但是后人真的有资格去评判吗？”邹莲伏摇摇头，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金少年可悲了起来，就像一只被猎人杀死了母亲的幼狮。现在幼狮长大了，长成了一头健壮的狮王，狮王的内心永远憎恨着人类，眼里只有复仇。
“我无法说出任何公平的话语来跟你讨论这段肮脏的历史，只有亲历者的你才有资格去论述这段曾经生在人类这种自诩知性的万物灵长中所犯下的错误。在我的观点里你做出任何事都不奇怪，唯独选择遗忘和原谅才是最为不应该生的行为，而我同样不会对你说出这些愚蠢的话来。”邹莲伏说，“所以呢？你选择复仇？复仇这个现在生活在洛邑内毫无关联的民众？今天如此声势浩大地抢夺‘卡巴拉圆盘’就为了完成你的这个心愿？”
“原来矢芳姐都跟你说了这么多啊，但很遗憾不是，我也同样选择保密，不会告诉你这个无关人员。”库罗斯说，“我想说的是，我对于复仇没有任何兴趣，即便让现在的这群每天过着欢声笑语生活的人们为那段历史付出生命来偿还，也无法改变已生的事实。以死亡来偿还死亡本就是种很无奈且悲哀的弥补，因为自始至终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而我想要做的是让这段历史重新被铭记，被每个人牢牢记住在心里，让他们自己去思考，去承担，去反省……想要让受伤的人们能被这个世界重新温柔以待，而罪责同样也需要被应该背负的人们牢牢承担！”
“可是就事论事，这也无法成为今天那些因你死在女武神手下灰色街的那些无辜群众的理由。你也在重蹈覆辙，做着曾经那些人曾做过的事……即使我不理解你们所寻求的改变是否能真的带来新的变革，但是在多年以后，你又指望那时的人们对你们所做的事来抱有怎样客观的评价？”
“所以说罪责会被承担啊！屠龙勇士终究沦为恶龙，而身为受害者的我最终也会沦为犯罪者，我也会去承担这份罪孽，我只是为那些其他还在流浪的外界人奋斗，总有一天，他们将不会在为食物愁，有着能过冬的衣服和温暖的热水……而我则会孤独地死在某个臭水沟里被苍蝇叮食。”
“悲剧式的英雄？真是的，为什么我所认识的每个人都要把自己弄得如此伟大啊，搞的我这种自私自利活着的家伙像是个小人一样，现在弄得你好像才是正派，而我才是反派……虽然我们实际上都应该是反派。”邹莲伏烦躁地挠挠脑袋，“但不得不说，我同情你的遭遇，是自心底里的同情，不是敷衍，也不是撒谎，你的遭遇值得任何人的同情。”
“这我真的看不出来，像你这么没心没肺活的如此自我的人，也会产生这种怜悯的情感？”库罗斯不信，因为这个男生的行为实在是无法说服力。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不幸的人们存在，你并不仅仅只是惟一一个，而我也是一个不幸的家伙。”邹莲伏说，自己说自己不幸挺别扭的，“你是个小孩子，所以才会懂得宣泄自己的情感，而成年人的世界里只有选择默默承担。你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惨人生中，觉得自己才是世界上最为可怜的人。你渴望救赎但是却渴求不到……其实不幸的人很多都只能自救，很少有人能获得他人的援手。所以他们试着将自己幻想成，包装成乃至变成英雄……当一个英雄去改变世界。”
“别说的很了解我似的……还有我可没跟你在比惨啊。”
“我当然不了解你，我不擅长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刚才那段话也不过是曾见过某个家伙后的感想罢了，那家伙与我很不同，有点儿像你。而且我也没有在卖惨，我不会告诉你我的遭遇，因为我不需要他人无意义的怜悯。我会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不幸也好悲哀也罢，人终究不能只被负面情感去填充自己的内心，向前看，而非一直沉溺在伤痛中，那东西会成为前进路上最好的心灵食粮。”
“你是在嘲讽我对于不幸的偏执吗？认为我只是单纯地被这份历史禁锢的悲哀小人？”库罗斯感受到了这个男生的不尊重。
“并不，虽然我这个人嘴很贱，但还是能分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只是尊重你的行为与动机罢了。假如过去的我不能敞开内心，现在大概也会像你一样，甚至会更加疯狂。你一直在孤独地行走，希望有人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解开你的心结。”邹莲伏挠挠头，又接着说，“看在你是个小屁孩的份上，我这个做长辈的还是说点有信服力的话吧……我曾经历过百年孤独，你可曾体验过这种感觉？”
“百年……孤独？”库罗斯一愣。
“就是字面意思，数百年的孤独，孤身一人的绝望你可曾理解？”邹莲伏的言语如此沧桑，宛如横跨了时间的长河，如亘古的沙石饱经风霜。
邹莲伏的身形在库罗斯的眼中忽然变得陌生了起来，明明依旧是人类的外形，但是内在却是如此的异类，与他截然不同。
库罗斯有种错觉，觉得与自己对话的似乎不是人类。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暂时是人类的怪物罢了。我曾跨越百年孤独，也曾落入地狱，但终究还是站在这片可怕地土地上坦然微笑，与我在意的人一起。”邹莲伏友好地微笑，立场与界限一直都很模糊的他已经对库罗斯没了敌意，“好了，我与你的谈论也该到此为止了。虽说一开始我就只是想出出气所以才会与你战斗，但现在变了。了解你后，现在我再继续战斗的理由则是我还住在‘这里’，如果今后的你还依旧为自己所寻求的变革而继续破坏这里，这会让我非常头疼……我还想好好地过日子呢，而且你还犯了罪。”
“所以你终于打算下杀手了？”
“都说了我很尊重生命的，死亡可不是我希望的，我会将你打趴下，之后你就会被逮捕……就像你说的，自己犯的罪必须得承担，没有任何意见吧？所以给我站直了！像个男人一样！我会给予你我的尊重不放水地打趴下！”
宛如打拳赛一般的言，邹莲伏如同一个可敬的对手正在等待库罗斯走上擂台。
库罗斯讨厌洛邑，这个人类的庇护所。他也讨厌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类，他们生活地如此无忧无虑。更讨厌这个世界，为何如此的不公，如此不公平地对待着所有人。
他内心一直在排斥所有的一切，愤世嫉俗。他有这样做的理由，也有这么做的动力，自从来到洛邑后，他一直都在排斥这里的一切。
这里有他所渴求的美好，但是他却无法拥有，他一直有着毁了这里一切的冲动。就像那句胡话，“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有时库罗斯也在思考，自己所做的一切的本质是否只是想让那群能够安逸生活的人们也体验一遍自己悲伤的人生，而不是所谓的让这段历史重新被铭记。
自苦难中降生，却被爱意沉溺。开始既已是悲剧，那就很难再已幸福收尾，库罗斯选择了错误的挣扎方式，他一直都未选择逃离这份悲痛和苦难。他想逃，但是逃不了，他想忘记，但是又不能忘记。
就如自己所言，如果连自己，身为外界人的他都忘了，那还能指望谁来记得他们呢。
所以他选择将这份苦痛编织成荆棘十字架背在身上，就如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般，虽然他认为自己远远不及对方来得伟大。
仔细想想这样的人生并没有值得什么可以铭记的，因为糟糕透顶，假如能够安然地活到晚年，那时躺在摇椅上的糟老头库罗斯会感叹当时的自己太过年轻气盛和愚昧。
但可惜他的人生没有那么长的长度。
矢芳芸礼也没有肯定过他的人生。如果有人能够认可这样糟糕透顶的人生，那么这个人要么性格坏到了极点，要么就是脑子坏了。矢芳芸礼所能做的永远都只是默默地安抚库罗斯受伤的心，无论库罗斯做什么都会陪在他身边。是因为赞同？并不，仅仅只是不想让这个金少年再次孤身一人，她从未肯定这样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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