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一道来(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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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忆卿微微一笑,便也不再推辞了“好吧,让我想想。”自顾自地捋了捋头绪,却现仍是一团乱麻,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哎呀,算了,挨个儿说吧,先,从他自己说起。李峘,嘉靖十三年五月生人,今年该二十九了。他是朝鲜中宗李怿的第二任继妃,坡平尹氏所生,即位前被封为庆原大君。他父亲有两个嫡子,上头有个哥哥,也就是,朝鲜第十二任国王,仁宗。而仁宗,则是他父亲的第一任继妃,族籍也为坡平尹氏的章敬王后所生,只不过,生下仁宗后便去世了,而仁宗则即位不到一年便去世了,又没个子嗣,所以才能轮到李峘,正所谓兄终弟及。”
小梅想了想“那跟,当今圣上的情况比较像啊。”
“嗯。”常忆卿点点头“这样说是没错,只不过,李峘的关系更近一些。”一时间衔了丝笑意“听说,他母亲还是中宗第一任继妃的远房宗亲,因家境式微,被仁宗的母家舅舅一族选为世子继母,却终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离歌笑点点头“听说,她能够多年无子嗣,却稳坐中宫之位,之后又于一众非议中生下李峘,隐忍到仁宗去世,将儿子扶上王位,的确不简单。”
“谁说不是呢。”常忆卿若有所思,忽而一笑“既说到了,原该,先从她说起的,不过,还是先把她丈夫那边捋清楚比较好。”见离歌笑微笑着点点头,正色道“你知道,中宗能够即位,也是经历过一番波折的。”随即不由得笑了笑“想来,这兄终弟及的传统,自他父亲那时便有了,只不过,李怿有黄袍加身的造化,却没有杯酒释兵权的魄力,这傀儡本质竟也传给了两个儿子,真是可悲。”
“我记得”小梅忽然想起什么,向常忆卿道“中宗之前,有个废主燕山君,是他的异母兄弟吧。”
“是。”常忆卿点点头“燕山君的母亲咸安尹氏,是其父,朝鲜成宗的第一任继妃,因善妒,多次杀害被宠幸的宫女和嫔妃,后又因匿藏毒药和邪书差点儿被废,托了她儿子的福,被大臣们给保下了,不过两年后,也就是成宗十年,大明成化十五年,她竟又因成宗宠幸了其他妃嫔而将成宗抓伤,这是大逆,神仙也难保,第二天就被废为庶人,那时,燕山君李隆才三岁。”
燕三娘却不以为然“哼,那个成宗也是,都娶老婆了还找别的女人,活该被抓,要我说,还该打呢。”小梅和柴胡听罢,皆窃笑着看向离歌笑,后者当真哭笑不得。燕三娘却是没有注意,只又道“那个燕山君也怪可怜的,那后来,他父亲有没有把他母亲找回来?”
常忆卿苦笑了笑,似乎有些感慨“若是找回来了,如今,大概又是另一番模样了。”顿了顿“隔年十一月,成宗册立了一位与废妃同年入宫的淑仪为第二任继妃,也就是李峘父亲,朝鲜中宗的生母,坡平尹氏,自此,燕山君便由她抚养长大。”
燕三娘似乎没有听到想听到的,继续追问“那燕山君的生母呢?他父王不打算把他母亲接回来了么?”
常忆卿品了口茶,淡淡道“三年后的八月,成宗命左承旨李世佐将尹氏在其私宅赐死,尹氏的亲人亦被下令流放。”
燕三娘一拍桌子“这也太过分了,好歹夫妻一场,日后他怎么跟自己儿子解释。”
“夫妻一场又如何”常忆卿轻哼一声“钩弋夫人还不是应了句女主乱政,惹得武帝立子杀母么,何况尹氏这个醋坛子。”
柴胡想了想,问道“那这个燕什么君的,后来出事儿,是不是跟他娘有点儿关系?”
常忆卿眼睛一亮,嘻嘻一笑“哇,胡哥,连这你都能想到”佯装忧虑道“你可不能再聪明了。不然,离大哥该有威胁感了。”正喝茶的小梅和燕三娘,扑哧一下,齐齐把茶喷了出来,边咳边乐,离歌笑则是一脸无奈地苦笑着看向常忆卿缓缓摇了摇头。柴胡纠结地看了眼离歌笑又讪讪地瞥了眼燕三娘,最后憋不住,伸手给了坐在身前,仍旧狂笑不止的小梅后脑勺一巴掌,小梅这才努力控制了些,遂又小心翼翼地将凳子搬得离柴胡远了点儿。
常忆卿抿嘴乐了半天,继续道“李隆自小性情粗暴,不喜读书,成宗虽明确表示过他不宜继任,却始终没有改立世子。我记得,应该是他即位后的第十年,自外戚那里得知了生母的事,自此愈加乖戾,与本身性格不无关系。”想了想,皱眉道“最耸人听闻的是,听说他曾经因为其母的事情,盛怒之下,将成宗大王淑仪严氏、郑氏以及他的两个弟弟安阳君和凤安君一并杀害,甚至迁怒于当时已病重在床的,自己的亲祖母仁粹大妃,致使其因愤恨惊惧而死于昌庆宫景春殿,可谓残忍至极。”
“什么?!”小梅一时难以接受“连自己的奶奶也不放过,这也太过分了。”
这下连柴胡都惊讶了“咋比俺性子还暴。”一旁的燕三娘已全然忘了一开始对李隆的怜悯,一脸愤愤不平,却又一时骂不出什么,只在那儿粗粗地喘着气,离歌笑倒是已经淡然了,帝王家的怪事,与他来说屡见不鲜。
大抵因为事不关己,常忆卿并没有多大感触,继续道“事态越厉害后,朝堂人人自危,终是为了自保,燕山君即位后的第十二年,知中枢府事朴元宗和吏曹判书柳顺汀集结了部分朝中大臣,动政变,先是领兵杀了外戚慎守勤和任士洪,并将昌德宫包围起来,驱散宫中卫队,迫使燕山君退位,再以中宗生母,当时慈顺大妃的名义,命燕山君交出国王印玺。紧接着便拥立当时还是晋城大君的中宗李怿即位,就是现在朝鲜国王李峘的亲生父亲。”
小梅皱眉摇了摇头“看似黄袍加身,实际却很是不同。宋太祖当年兵变陈桥,对一切洞若观火,如此铁腕,不难日后杯酒释兵权,可李怿就不一样了,这事儿本就不是他谋划的,被人刀架着当了王,日后怕也做不得主。”柴胡和燕三娘听得在理,不住点头,离歌笑则目光略带深意地于后默默打量着小梅,另一边,自小梅开始说起,常忆卿的眼神便慢慢放亮,越来越掩饰不住赞许。
常忆卿笑着点点头道“没错。中宗一朝基本都在受朝臣左右,甚至连结妻子也保不住,真是窝囊透顶。”
这次柴胡又不明白了“他不都是国王了么,他老婆咋又出事儿了?又是因为他找别的女人了?”这话虽说得直白,但小梅和燕三娘也是有些不解,皆看向常忆卿,待其解释。
“中宗的妻子是燕山君王后的亲妹妹,她姐妹俩的父亲,便是被杀了的慎守勤。”常忆卿淡淡地交代了一下几人的关系,似乎这已然能说明一切了。
“那”燕三娘担忧道“他的妻子后来怎么样了?”
“被废了,一辈子不能见自己的丈夫。”见燕三娘神色黯然,常忆卿淡淡一笑。
一直没有说话的离歌笑接口道“刚才你也说了,中宗两个继妃,都是坡平尹氏一族,且还有些远亲关系。”
常忆卿点点头“是,这便要说到李峘的母亲了,她是坡山府院君尹之任的女儿,虽也是两班贵族,却没落得比较早。不过,这也是她能够被选为王后的最大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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