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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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如禹道:“可要下官派人带路?”
裴明淮笑道:“这黄钱县人,又有哪个不认得冯老头的?”
杜如禹迟疑了片刻,又道:“下官听说……听说公子是领了东道大使之职,出使监察,不知到这里有何……”
裴明淮打断了他,道:“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见老朋友英扬,杜大人不必这般小心在意。”又笑了一笑,道,“当然,若是此间有事,我行事也一般的方便,杜大人说是不是?”
杜如禹除了“是”之外,哪里还说得出第二个字。
裴明淮辞了杜如禹出来,一直走到大街上,走了一阵,却又悄悄地折回了方府背后的一条小巷。方府的院墙虽不矮,却也难不住他,裴明淮眼见左右无人,纵身便上了墙头,跃了下去。
他早看准了方位,这里乃是方府花园中的一个背静之处,少有人至。跳下去之后一看,果然四周清净无人。裴明淮在方府住了两日,早觉着从方起均到杜如禹甚至英扬,还有那个叫锦心的姑娘,都有些古里古怪的。方府里的气氛就像是这几日黄钱县的天气,明里看是阳光明媚,其实天上的乌云多着呢。
裴明淮忽然听到有人声传来,忙一闪身躲到了树丛里。那是个女子声音,娇媚甜腻,裴明淮立时便听出是锦心的声音。
只听锦心娇笑道:“那位裴公子总算是走了,他在这里,我便浑身不自在。这人长得倒是很俊,待人也有礼,但我偏就看不惯他,总觉得他要坏我的事。”
裴明淮听到有人回她的话,似乎是个男子声音,但任他支起了耳朵,也听不清说的些什么。锦心与那男子,都远远地隐在花树丛中。
只听得锦心又笑道:“你太小心了,有什么好怕的?赛灯会一过,这里的事儿便完了,我们就可离开这鬼地方了。什么黄钱县,依我说,是黄泉县吧!”
纵然如此,锦心的声音却也小了,裴明淮也再听不清了。过了片刻,锦心一个人自花树丛里面出来了,摇着团扇袅袅娜娜地走了。
裴明淮皱了眉头,等了半日,也没见着别人出来。他知道再等也无用,便小心翼翼地朝正堂的方向走去。他总觉得杜如禹是有意想把自己支开,如果自己感觉无误的话,杜如禹是想做什么?
大白天的,方府上上下下人也不少,裴明淮虽然轻功了得,但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下飞檐走壁。他见有个丫环捧了一个食盒,正往西花厅走去,想必是送早饭的。他便悄悄尾随在那个丫环身后,到了西院。
西院花厅里不仅坐着方起均和杜如禹,英扬也在场。裴明淮隐身在纱窗之外,心中疑惑不定。这几个人一大早就聚在这里,有什么极重要的事情要商议么?
那丫环将食盒放下,把碗碟一样一样地放了下来,然后退了出去,掩上了门。杜如禹咳了一声,道:“两位,你们看怎么办?”
方起均脸上老态毕露,挥了挥袖道:“到了今日,还能如何?就依了那裴公子吧……唉!我失了孩儿,就算心愿得偿,又有何意义?”
英扬笑了一笑道:“怎地颓然如此?”
方起均神情黯淡,只苦笑道:“我早年丧妻,养这两个孩子,不容易啊……不容易……”
杜如禹道:“走到这一步,难道还能回头?”
英扬道:“正是,我们已不能回头。”
杜如禹却道:“我说英扬,那位裴三公子可是跺一跺脚都能地动山摇的人物,你是从何处结识的?”
英扬道:“实在是偶然认识的。只是他从没什么架子,要他自己不说,我都不知道他是裴家三公子。”
杜如禹看了他一眼,又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清粥小食,叹了口气,道:“这几日我也疲累得紧,唉,这夜里都睡不好。连平日喜食之物,都吃不下。”
方起均道:“不如我帮你把把脉,开副方子吧。”
杜如禹苦笑摇手道:“我这乃是心病,看也无用。”
方起均道:“心病有时也是由身病起来,让我瞧瞧吧。”
杜如禹果然伸了手去,方起均把了一把脉,便道:“我替你写副方子,叫小午替你煎好送去。纵然不能治心病,至少也能吃下饭,能睡个安稳觉。”
杜如禹笑道:“起均兄还是一般的妙手回春。”
方起均惨然笑道:“妙手回春?杜兄啊,你是在取笑我么?哈,哈哈……妙手回春,在姓方的手里,做的那事……我这眼瞎了,也是报应……”
杜如禹立时截道:“此话断断不可再说。”
英扬却重重哼了一声,道:“那等伤天害理之事,最好莫提。”
方起均果然不再说话,只是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长叹,苦涩之极。裴明淮在窗外听着,也是心绪起伏不定。听起来,这三人似乎在做一桩事,为了此事,连方起均的一对儿女都送了命。方起均已然心灰意冷,英扬与杜如禹虽也忧虑重重,却仍坚持不肯放弃。他见杜如禹起身出门,英扬也随后跟上,只有方起均仍是怔怔坐在那里,也未起身相送。
裴明淮知道已听不到什么,便沿着原路悄悄离开方府,一路上只觉得疑惑,究竟这三人要做的,是件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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