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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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带的东西倒不少,一年四季的衣裳、器皿、用品,琴、箫、管笛,乐谱并书籍、画册厚厚几摞,更有趣的是,那公子还带着瓶瓶罐罐的闺房秘药。陈查随手拿起一本册子,看里头写的俱是诗词,他翻到最后一页,上头笔意俊雅像是新写就的一首诗:古道鹤舞漫天长,西风梅边卷银铛。舞倦掬手莹似泪,染得谁家脂粉香。
满篇香浓让文墨不通的陈查也咧嘴一笑,心说,这小子还真是个风流多情的公子哥儿。行囊里搜不出有用的东西,陈查顺手揣了一盒春药「蜜萝」和两锭元宝,原样收拾好退了出去。走到隔壁还不死心贴在门上听了片刻,那人的声音低低压在喉间说着情话,温存诱人。
翌日午后大雪渐稀,零星加着细雨。着急上路的客商都等不得,一个个牵马拽驴走了。陈查看着靳海棠带着两个小厮上了马车,打马扬鞭奔了官道。校尉上前低声说:「爷,别看了,车轱辘都看不见了。」
陈查抬脚踹过去,嬉笑说:「好小子,敢调侃你家爷!还不上路!」
两人为了行事隐秘怕路上生事弃了官道,沿着小路往关中皇城走去。一路上陈查琢磨,西齐国中王侯将相都没有姓「靳」的,可那个年轻公子的气度打扮也绝非寻常富贵人家。
西齐多日寒冷,雪停之后风吹在身上,冰刀一样刺骨。天傍黑时,四周丛林枯枝影影绰绰,看着阴森。正发愁晚上没个歇脚的地方,陈查眼尖看到前面像是有个败破的土地庙,残垣断壁,一扇庙门已经扑倒在地上。
走到门口,能听见里头不止一个人的说话声,陈查探头一看,庙里头挤了二十几个人,都穿着西齐的兵服。他冲校尉使了个颜色,压低斗笠抬脚进去。
西齐兵丁围着几堆篝火取暖,脸上满是疲惫。看到有人进来,一个神情蛮横的兵丁吆喝着:「哪儿来的?出去出去!」
旁边一个年级大些的老兵拉了那人一下说:「算了,天寒地冻的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行个方便吧。」说着还往旁边挪了挪地方招呼陈查道:「你们别怕,近前烤烤火吧。」
「多谢。」陈查带着校尉凑过去坐下,手脚靠近火堆取暖。树枝干柴烧得劈啪作响,火苗不时蹿着。目光越过这些兵丁,他冷眼打量,破败的庙后隐约是辎重。
从行囊里掏出桑皮纸包的风干牛肉,陈查拿起一块儿撕咬着吃了,这才托着给那个年长的兵丁说:「前头客栈买的,大家伙儿别嫌弃吃两口垫垫饥。」
年长的兵丁自称老纪,是百夫长,道谢接过来分了几块。陈查一口酒一口肉和校尉吃得香甜,兵丁闻着酒香馋得吞口水,从怀里摸出几块饼干充饥。
夜深,蝙蝠不时飞过。西齐兵丁两人一班轮流上夜,负责添柴火,庙里头渐渐鼾声四起。陈查的眼睛狼一样警醒,听着四周的动静。借口解手,绕到庙后一边小解一边趁着幽暗的月色观看,庙后冷风里还有二十几个兵丁正在看守几十辆装满布袋的独轮车。他蹲身绕着土地庙观察,突然听到远处有轻微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渐渐逼近。
他藏好身形,看到西南角蹓跶上夜的一个兵丁突然无声倒下,心知不妙。荒郊野外孤庙肥羊,正是盗匪下手的好时候。
回到庙里低声唤醒校尉,陈查推醒了昏睡的老纪说:「刚才解手看到你的人被拖走了一个,会不会遇到劫道的了?」
老纪大惊,慌忙踩灭了篝火,把人都喊叫起来,各自抽出刀枪。兵丁有些慌乱,老纪稳住众人,指派手下说:「你们到后头护住粮草!」
粮草!陈查眼睛微眯,心想,果然不出所料。
老纪心地忠厚还不忘对陈查两人说:「我们是押送粮草的西齐兵,要真是山贼来了,刀枪无眼你们找机会跑吧,千万照看自己。」
陈查点头,嘴角斜挑轻笑,心说,跑?这正是大好的机会!
火把腾起,呼喝声中叮叮当当的兵刃交接声不绝。轰隆一声颓墙坍倒,整座破庙坍塌,尘嚣里能看到几十个山贼将破庙团团围住。
陈查对校尉说:「你趁乱牵着骡子、货物躲进树林里……」他低声叮嘱,校尉连连点头答应。
老纪指挥迎敌,西齐兵地形不熟,渐渐落了下风。山贼意在抢粮,一个个刀剑如风,心狠手辣,慢慢靠近了粮草车,兵丁勉强抵挡。
陈查眼看时机已到,脚尖一挑捡起地上一杆长枪冲了过去。他十几岁就跟随韩重征战沙场,两军阵前得了「花枪将」的美名,所到之处敌人闻风丧胆,此时手中长枪舞得泼风一般,势如下山的猛虎,枪挑连环枪扎一线。人多势众的山贼挨上就死碰上就伤,惨叫连连。
西齐兵丁眼见有如此厉害的帮手,顿时重整士气和山贼杀作一团。一个山贼看出老纪是领头的,偷偷挨近手中的斧子奔他头顶劈了过去。陈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枪尖一转纵身一跃,对准山贼胸口,枪如出动的毒蛇,把他钉在粮袋上扎了个透心凉。长枪抽回,山贼倒在地上,粮食从粮袋破口中哗啦淌出。
手腕一转枪指山贼,陈查朗声说:「哪个还敢上?爷爷我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残余山贼见他如此狠辣,唯诺在一起,看看人数只剩十几个了,伤亡惨重讨不着便宜,一声呼哨四散而逃。
西齐兵丁互相搀扶,纷纷围住陈查,连声道谢说:这位大哥可真厉害,多亏了你,你可救了我们大伙儿所有人了,要是把粮草丢了,就算有命活着回去也得受军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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