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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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魁祸赵钦已经死了,再恨也无济于事。6轩隐瞒种种,做下的这些也都是为了她,她怎么可能会恨一心为她好的父亲。魏储依隐忍一切娶她进门,尽管并非出自真情实意,但确实助她彻底摆脱了赵家,婚后那几个月他也颇有涵养地照顾她,并没有当面揭穿一切让她难堪。而她自己,当时与赵钦婚事几度崩摧,父母已然因此蒙羞,她为了自己一文不值的深情,咬牙嫁入赵家,为日后酿下祸根,难道她就错了么?她当时也不过十七八岁,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何曾经历过这些磨难,这一切对她来说不也是天降灾祸么。后来与魏储依成婚始末,她也是云里雾里,并不全然知晓实情,所以她何错之有!
似乎都没有错,那她该恨谁呢,难道要恨引魏储依做下许诺的十七么?可那时她还是个几岁大的孩子,甚么都不懂,甚么都不知道…
看呐,她现下得知当年她的兄长为了救她,而对人卑躬屈膝交付性命,不也是震惊地呆在原地么。这个看似无辜之人,从小到大一味拖他入深渊地狱,就从没想过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她么…
6清婉不知有多嫉妒她,她幼时有那样肯为她付出一切的兄长,长大后又有那样肯为她放弃一切的爱人,到最后那个人一无所有音信全无,她却高高在上事不关己,6清婉甚至都为他感到不值。
“魏十七,你从小到大都在拖累他,”6清婉颓然笑了声,恨恨说道“方才听清楚了么,区区师恩怎能逼得了他,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你魏十七啊。”
她不止一次肖想要以真情打动他,可他全然无动于衷,明明已同她成婚,心里却永远挂着旁人,她对此也只有无可奈何。而后隐约察觉到那人竟是他妹妹!多么疯狂的关系,她以为他只是误入歧途,一心想拉他回到正路。他也确实在“正路”上煎熬,甚至眼前这个罪魁祸也很有自知之明,大半年回家次数屈指可数,以至于她都忘记了该恨之人就是她。
一旦记起愤怒,心中被怒火充斥,所有行动便不再受控。她两臂支在案上,狠狠盯住眼前之人,势要将她打压到尘埃里,“与我成婚乃你兄长自愿,有孕之事他比我还要先知情,至于他被阿爷牵连徒刑苍狼山,我承认是爹爹做错了,可他不是好好活了下来么,爹爹还派人远到苍狼山接他回来,送他去贡院参考。他能有后来的异彩,难道不该感激我爹爹?都是你兄妹二人欠我6家的,你不该偿还么。”
十七定定地望着她,神色分不清是惊异还是吊诡,未几又变得冷若寒霜。她声音依旧平静如常,但已然掩饰不住腾腾怒火,每个字都从齿缝间蹦出,“我一直奇于6轩到底把我兄长当成甚么,直到现在才些许明白,”她似乎笑了一声,面上都是寒意,“小儿放纸鸢,牵绳放短,纸鸢飘在头顶,不好看要惹同伴嘲弄。牵绳放长,纸鸢飞在苍穹,被人艳羡仰慕。倘若怕其乘风飞上穹顶,再不受主人控制,便可加固几缕牵线,飞得高了便收一收,飞得低了便放一放,总归在自己掌控下,永飞不出手心里。要说小儿对纸鸢有无情谊,若说没有,倘若不小心坏掉,也许会难过几日,偶尔想一想那只可以比过众人的旧物;若说有,或到市买或动手制,很快又会有新的纸鸢取替,甚至还要欢喜地拿着新物将旧物踢到沟壑里。兄长就是6轩所放的纸鸢,只是6轩尚不如小儿淳朴磊落,他对弟子只有无尽利用,毫无一分师徒情谊。他并非传道授业解惑的良师,只是一个善于玩弄人心的卑鄙小人!而你6娘子,你承你父亲意志,绑索他人善意,不分黑白曲直,眼下对我妄图以恩为挟,以达到你救父目的,你睁眼看清楚我是谁。”她手指微动,剑柄与剑鞘分离,出一声轻轻呜鸣,露出半截利刃一尺寒光。
6清婉不察她忽然怒,忽然向后跌坐在地,满面惊骇地瞪圆双目。
“玩弄人心者终反被人戏之。6轩走到今日全是他罪有应得。”十七站起身,收起佩剑,不再看她,“以你父女所作所为,当死我剑下万次而不足兮!今日我不杀你,你走罢。”说完离座,大步向外去。
6清婉猛然回神,忙冲到门口,两臂张开阻其去路,“魏十七,”她声音里带了颤抖,期期艾艾说“爹爹所作所为不过是想自己和亲人过得更好,人为自己谋路有甚么不对。他要你兄长娶我也好,在你兄长重病时要我和离也罢,说到底都是慈亲对子女的一片真心,就像你兄长要将天下最好的都捧给你一样。都是一样的…”
这大约是十七活了二十二年第一回与旁人说这么多话,话不投机半句多,她甚至为自己在这里停留这么久而后悔。其实她对过往也常耿耿于怀,于是见到6清婉这个深度参与过去之人,她抱着探寻的心思想听听她要说甚么,听到现在,甚至怀疑6轩是如何做到书院山长,读的圣贤书与旁人读的是不是同一本,又是用哪一本教养他这个爱女的。
她低头看她,气极反笑,“不一样。慈爱之心本无错,错在不该以伤害旁人为基石来垫高自己。还有,”她略略一顿,“兄长曾和我说,人生处世有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线,这条线的名字叫’德、道’,孔子得之悟出‘日当三省己身’,孟子得之提出‘五伦’纲常。生而为人,要时刻警惕莫越过这道线,人当克己守心,勿害人害己。”
6清婉闻言忽然大笑几声,摇摇晃晃靠近她几步,尖着声音讥讽道“这话从旁人口中听到也就罢了,你个罔顾人伦无德无道之人说出来,真真叫人笑掉大牙!你以为换个身份躲到天边上,就可问心无愧重新做人了么?你与你兄长的丑事虽藏形匿影少有人知,但我是知道的,”她从怀里摸出一叠绢本,扬手扔向对面之人,“你兄妹二人还真是情真意切感天动地。他都已经成亲了,还对你念念不忘,日日宿在书房将你入画,再偷偷藏在暗格里,若不是我暗中看到,定然永被蒙在鼓里,还不明不白地期待他能回应我的爱情。魏十七,你守住你所谓的‘线’了么,你有甚么资格说我和爹爹!”
素绢在半空散开,纷纷扬扬飘下,每一张都是同一女子身影,虽然只有侧脸,但神情却又那样分明。有她高坐马背俯身张手向下,似乎等候甚么人握上来;有她斜倚书案屈指指了一页书文,似乎在向人询问甚么;也有她盛装打扮立在花廊里,默默看向远方…似乎还有她幼时,坐在李树下仰头看向满树李花…
画中人栩栩如生,衣衫上每一道纹路都描画精细,可窥见作画者满腔情义,用心至极。
时间仿佛被反常的冷气冻结。成线的落雨变作一滴一滴。纷扬而下的绢布似被无形的手拉扯,一页页缓慢飘落。十七视线随之一点点下移,最后落在地上一张摊开的画上。她头束峨髻,穿着碧翠的衣衫,独自立在石桥上,双手合十,正对天上的明月祈愿。右上角书写两行诗句“所谓伊人,在水此方。”笔风缠绵款曲,由字及人,见之可察拳拳之情,要人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6清婉紧紧盯看她,眼见她眸光由怔愣渐渐变得柔和,似乎还有不易察觉的哀色,不禁更为气结,平息许久才讥笑道“他也自知见不得光,将一切都藏在书房里。大约察觉到我进去过,不惜放把大火全烧了,亏我警醒,早知隐秘所在,偷偷使人救出不少,否则你以为我哪来的胆气来找你理论。我手里有据可证,堂堂大将军不仅是个雌的,还曾与其兄长相乱。按我朝律令,女子涉政同犯欺君,当凌迟处死连坐九族;按《籍婚律》,违祸伦常者与同姓通婚同,所涉二人各徒二年,俱没入贱籍。重罪科刑,你必死无疑。魏昀舒,你身死不足惜,我要你永世被人唾弃。”
这才是她来此的真正目的。当时她看到这些绢画,还以为是那个曾与他“指腹为婚”的女子,可心里又觉不是,后来更是印证了她那个恐怖的猜测。
她与他成婚,这个人定也恨极了她,更不会对她有甚么姑嫂情分,怎会出手救她父亲。既不肯高抬贵手,那就逼她就范。她本该直截了当亮出把柄,但心中的怨气深重,叫她难以平息,定要泄一通训教一番才可。只是没想到平素少言寡语之人竟然口齿这样伶俐,每每让她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应对。她恨极了她,一定要将这个让她陷入痛苦境地的祸绳之以法,想要天下悠悠众口吞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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