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第1页)
请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黑料不打烊看片
小葵則輕蔑地翻了個白眼,「韓放才掙幾個錢?」
平心而論,韓放掙得不算少,但他沒凡姐會來事兒,因此從世俗的角度考慮,凡姐顯然是「社會化程度」更高的那一個。
這個時代的弔詭之處就在於,文學可以折服受眾,但很難打動資本;詩人是一種身份,但很難成為一種職業。詩人韓放雖然作品不俗,放在十年前也算是名噪一時,但名聲又不能當飯吃,他一沒有海外留學經歷,二沒有深厚的學術背景,三沒有願意抬轎子的人脈,性格又是那種關起門來一方天地陶然自樂的性格,一來二去,一直就在一所末流大學裡委委屈屈當個講師,一直沒有再晉級的機會。
但韓放似乎也並不太在乎這事兒,該上課上課,出了校門就接薇薇接凡姐,包辦了家裡大大小小的事,用凡姐的話說,別人家的孩子叫爸爸通常是叫「爸,我媽呢?」我們家薇薇大事小事只找爸,從來不找我。
偶爾,僅僅有那麼幾次,我們在凡姐家吃飯,席上聊嗨了,韓放喝點酒,談起他們文化圈兒里那些拿的上檯面拿不上檯面的事,誰誰中老年飯局非帶個二十來歲的姑娘來混圈子啦,哪個哪個獎評選有輸送,上一屆評誰的孩子這一屆還人情評誰的徒弟啦,之類之類的事時,言語間,才會捎帶出一星半點的意難平。
但凡姐不在乎,她溫柔地笑,輕輕摟著韓放的肩頭,笑著跟我們說,我們家韓老師啊,才不用掙大錢養家呢,他只要安安心心開開心心做他喜歡的事就行了。
6。
這樣的一對愛人,也會走上分崩離析的道路嗎?
聽完小葵的描述,我突然想起一個很久遠的細節。
是有次交班之際,大家都比較閒,於是湊一堆兒閒聊。說起個什麼事,凡姐開玩笑地跟我們說:「我們家韓老師啊,曾說過一個理論。說都是文字工作者,也是分級別的。像咱們這種,做聞時事報導,甭管多深度寫得多好,那是泥瓦匠裱糊匠;哎,專欄作家,那就是砌牆工;暢銷小說家,那是蓋房的,茅草房;寫到大仲馬巴爾扎克那個級別,那算一流建築師;唯有詩人,那才是真正的藝術家,是藝術殿堂的締造者。」
凡姐工作十來年,好歹是同輩中佼佼者,有的是能傍身的作品,自然把這話當個無傷大雅的笑話,只當做自家先生孤芳自賞且有點迂腐可愛的又一力證,但這話聽到別人耳朵里,就讓整個辦公室有一瞬間的沉默。
——幾個意思?我們都是裱糊匠,就你韓放能耐、有水平是啊?就你是搞文學藝術的,我們都是文字搬磚工是啊?看不起誰呢?
——這麼有能耐,也沒見你拿個諾貝爾文學獎啊!你老婆人家好歹也是得到主流文化圈認可的,你倒好,清高起來連自己老婆都一併鄙視進去了。
但這只是一瞬間的小插曲。畢竟,我們跟韓放這麼多年接觸下來,知道他的確是個純良的人,他清高,又恃才傲物,的確不太會說一些好聽話。但話說回來,他對我們這些凡姐的同事,那也是實打實的關照,每次我們團建,凡姐總是東西帶的最全的那一個,小葵愛吃的零食,趙非凡愛喝的酒,領導錢大有常備的胃藥,我時常忘帶的充電寶,凡姐都有準備——確切地說,都是「凡姐夫」韓放細心準備的。
不過是兩句有點酸的話,人家老婆都不介意,我們若是較真反而沒意思。所以大家配合著笑了兩聲,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現在想來,或許細微的裂痕,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埋下了。
韓放並不是真的不介意自己的失意,正相反,或許他介意,甚至嫉妒於凡姐受到主流文化圈的熱捧和認可,介意凡姐是混得更好、名聲更響那一個,所以才會說出「文字工作分級別」這種話。似乎是只是為了騙自己相信,自己沒老婆更受歡迎,是因為自己才是那個「陽春白雪」,是真正搞文學藝術的,而你柳思凡,參加再多沙龍、論壇又怎樣,獲過多少獎又怎樣,不過就是寫些低級文字,迎合大眾審美而已。
但凡姐沒有get到這話中的失落與嫉妒,她會照參,獎照拿,風風光光地當她的職業女性,並未留意到身後那道失意的目光。
我問小葵,「那男的誰啊?」
小葵搖頭,「不知道。後來有次我聽凡姐跟慧文姐聊天時提過一句,好像是一個什麼演講活動中認識的。」
「這也太嫩了吧,還帶個滑板出來,凡姐就算要跟韓放離婚……她難道喜歡這樣的?」
「離婚?我覺得她就是拿這個男的跟韓放撒氣呢——就,你出軌我也出軌,誰還搞不了個小年輕那種心理。」小葵的表情突然變得一言難盡,「你知道那男的多大?上次我聽見她跟慧文姐說了,比她小九歲!九歲耶!剛畢業不久的小孩,你說凡姐能看上他啥啊?」
作者有話說:
中老年飯局帶小姑娘拜碼頭,以及裱糊匠vs藝術殿堂締造者,這都是某些「文學家」親口說過的哦,聽得我真的是心裡mmp
文學圈子並不美好,當然也沒有很差啦,只能說,不要把對文藝的濾鏡投射到人身上,任何一個圈子好人和人渣的比例都是正態分布的。所不同的是有的人渣,他知道自己渣,有的人渣,則渣得很天真,他們是真的覺得自己的靈魂是不能被世俗規則所禁錮的,錯的是世俗的規則而不是他的靈魂。
🎁黑料不打烊看片请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