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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行人落地滇市刚坐上剧组的车,便齐刷刷把车窗降下去了。滇市的温度和空气都过于怡人了。
苟杞默不作声听着元榛说话,同时不住回头瞅着两人落在地上的斜长影子。她脚下偶尔快半拍,偶尔慢半拍,以使影子交叠。苟杞感觉自己心里起了风,但由于她心里空荡荡的,没有东西阻挡不能产生摩擦震动,所以这风也悄无声息的。
“你真是我见过这个年纪话最少的女生。是不是就因为平常不怎么开口,所以之前跟我说那些事儿也是说得颠三倒四的?你作文成绩很烂吧?”
“啊?什么?”苟杞目光缓缓移至正在前面等自己的元榛,她耳朵自动倒放了元榛最后一句,嘴角突然一扬,说,“是很烂,而且老是写不够8oo字。”
元榛望着路灯下苟杞骤然扬起的嘴角内心五味杂陈,他突然很想摸一摸她叫风吹得有些炸毛的头或者拍一拍她的肩膀,但他很快敛住这些经不起推敲的情绪,转头继续向前走,并扬起手很酷地给了她一个“跟上来”的手势。
两人晃晃悠悠地回到酒店,胡不语已经带着四个人的行李上去了,并微丨信分别通知了大家房间号和密码。
元榛住酒店顶层的一套复式房——他每回来基地都住这个房子。苟杞和胡不语住他楼下,是个西向的大房间,双床,且有小露台。陈霖在她们隔壁与一个性格不错的剧务同住。
“叮——”电梯到了。与此同时,“啪——”“啪——”“啪——”元榛毛衣上一个做装饰用的扣子掉了,在大理石地面上蹦跶着滚远。苟杞反应极快地转身去追扣子。元榛没来得及叫住她,两手插兜瞅着她帽兜上一荡一荡的兔耳朵怔。
也不知苟杞是本来就没有物质欲还是寻死未果尚未恢复物质欲,至今全身上下的衣服仍是胡不语早前给买的那批。胡不语生的细脚伶仃的,不管其人性格如何反差,服饰是走可爱风的。苟杞身上这件卡其色羊羔绒外套就很可爱。
苟杞哒哒哒跑回来摊开掌心,说:“元哥,扣子。”
元榛“啧”一声,他低头瞅了瞅毛衣,道:“本来就嫌它在衣服上太花哨,你帮我扔了吧。”
苟杞收回手点头说“行”。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借着掏手机的动作,垂着眼睛把这颗绿宝石似的大扣子藏进了内袋。
3。
大年初三,滇市,惠风和畅。
苟杞叫了声“陈霖哥”抓着鸡蛋灌饼上了陈霖的车。
——陈霖一大早已经把元榛和胡不语载去了剧组,眼下是要载着苟杞去市区。
车子刚刚启动,苟杞嚼着鸡蛋灌饼突然轻轻“啊”一声,她倒腾着两只手四下里摸摸,丧气地说:“陈霖哥,对不起,你得等我下。我把不语姐给的膏药袋落在房间里了,我没记住膏药的名字。”
陈霖抬头在后视镜里给了她安抚的一瞥,说:“没事儿,我知道他要哪种。”
虽然结果并不需要折返令人空等,苟杞的情绪却仍是肉眼可见地比刚上车时低沉了。车子转过街角,苟杞望见一个女生正举着冰淇淋呲牙自拍,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光是粗心大意,似乎还有些愚蠢——为什么要执着于带着膏药袋出来,明明可以给它拍个照片的。嘴里的鸡蛋灌饼瞬时就没有味道了。
“苟杞,跟你说件事儿啊,你不要告诉别人。”陈霖突然说。
苟杞勉强打起精神向着陈霖绽出一抹极浅的笑。
“我在与你同样的年纪,曾经把一份重要的合同落在地铁上了。”
苟杞惊住了,眼睛蓦地瞠大:“……啊这……”
陈霖放缓车避开前方横冲直撞的电动车手,以一个过来人的语气温和地说:“你虚岁也才二十,这就是个行事不周到的年纪,不必跟过来人对标苛责自己。”
苟杞似有所悟地点点头,感觉心头没那么沉甸甸了。
陈霖继续道:“……我当天失业流落街头时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苟杞忍不住笑起来。
……
滇市的老字号膏药当然只是个由头——毕竟闪送服务如此方便——元榛本意是想打苟杞多出来转转,不要老盯着眼前的方寸之地。陈霖明白这点,所以有目的性地载着苟杞在滇市一些有的地方转着。
临近中午时分,元榛趁着候场丢了条语音信息过来,跟随堂测试似的,要苟杞描述下周围的环境,最好是用五感法描述。他一早起来就被拘在棚里实在太无聊了。
苟杞瞅了眼正在前面排队给女朋友买东西的陈霖,低着头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给元榛:
风里有很重的草木香味儿,陈霖哥说上风向可能是滇市的植物园,他说滇市有华南区最大的植物园;街道两旁的店面装修得特别古朴,就像是从历史书的黑白照片里抠出来的,不长的一条街我们遇上三个婚纱照拍摄现场;前头巷子里有两个小孩儿在用本地口音吆喝他们的小伙伴“西西”,也不知道是他们故意为之还是本地话就是如此,第二个“xI”音拐着弯儿微微上翘听起来很可爱。
以上便是苟杞置身冬樱路的所见所闻。嗯?她为什么没提樱花?因为来迟了樱花落尽了。
4。
大年初三,晋市,寒风刺骨。
“叮——”一声,七楼到了,赵荷珊一手拎着两件保健品一手牵着儿子邬豆豆袅袅踏出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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