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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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哥……”
“月芙妹子……”
……
我抓起酒壶,压住翻腾不已的肠胃,越窗而去。
出了后院有一片湖,初夏夜里映着月色,闪动着粼粼波光,莲叶遮去了大半个湖面,芙蓉点缀其间,半开半闭,清香沁人。解下系在岸边的小舟,脱了外袍铺在般板上,抱着酒壶侧身一躺,月下赏荷品酒,别有一番风味。
小船被微风推向湖心,漾点波澜,慢得磨人,清碧的荷叶擦过头顶,带着微凉的水气,让人心旷神怡。抬头望着天边一轮圆月,明亮皎洁,不由得想起那夜,一样夜凉如水,月洒清辉,只是那共醉明月的人,如今可好?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不知不觉地念了出来,壶嘴凑向口边,却发现一壶美酒已涓滴不剩,顺手把空壶抛入水里,对着天空低喃,“你……想必是恨不得一刀砍死我罢……”
三个月前,我和柳清风游玩到山东沿海一带时,他为给心上人买一粒上好的明珠而与地头蛇霍彻结怨,我们两个被一路追杀,寡不敌众,再加上还得顾着那个不会武功的三脚猫,打得分外辛苦,最后拼死抢了条破船出海,我一边晕船吐饭一边内伤吐血,漂了六七个昼夜,也算是命不该绝,竟漂到了传说中的蓬莱仙岛,被岛主所救,收留下来,又亲自为我疗伤理脉,悉心照料。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他越对我好,我就越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眼前浮现出那张俊朗的容颜,狷狂邪魅而又清冷纯澈,那么矛盾的特质在他身上结合得恰到好处,那双深沉如子夜的眸子,眼波流转间勾人魂魄,却又冷得出离尘世,绝断人间烟火。耳边仿佛响起那人沉韵温雅的声音。
……烟澜,这名字不好,水火不容,五行相克……
“楚逍……”那两个字终是破唇而出,随着夜风飘散在芙蓉叶间,田田的莲叶微微颤动着,回我一声低叹。
我想我已经醉了……
第二天比武的场面令我此生难忘,不是因为荣光,而是因为丢脸。
首先是,我睡过头了,睁开眼已日上三竿,赵月芙的丫环们四处寻不见我,正乱作一团,我看了看四围湛绿的湖水,也顾不得难看不难看了,以手代桨,划到岸前,胡乱地披上长袍,向擂场奔去。
擂主过五关斩六将,正立在场中,若是有半个时辰无人上前挑战,柳清风的美人就保不住了,现下他正扶着赵月芙在阁中急得冒烟,后者早已哭得两眼红肿,一边啼哭一边吩咐丫环收拾行李准备见机携郎私奔。
“烟澜!”柳清风一见我,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扑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眉道,“你……”
“人不可貌相。”我丢给他一句,纵身掠上擂台,身后传来惊惶失措的呼喊:“等一下——”
我知道自己的样子难看,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两只袖子还水答答地贴在手腕上,难怪场下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扫了过来,对面站着的那位倒抽了一口凉气,脱口而出:“你还活着?!”
我定睛望去,一时火气上涌,那一脸横肉一身刀疤,不是霍彻是谁?当下冷笑一声,道:“人生何处不相逢,霍大帮主,请!”
霍彻目露凶光,解下赖以成名的青蛇鞭,拱手道:“李公子,请!”
咦?李公子?不是柳公子吗?余光瞥到柳清风急得跳脚,突然想起来,我好像忘了易容了!
稍一闪神,那条乌青的鞭子已如灵蛇一般,带着厉厉风声卷了过来,我闪身避开,定下心来应战,此物由天蚕丝混着缅铁线编成,柔韧灵活,刀剑都斩不断,何况我一双肉掌,鞭上又尽是倒刺,真要被缠上了,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如果没料错的话,上面必然淬了剧毒,沾肤即渗,见血封喉。
霍彻一心要置我于死地,鞭鞭都是致命杀着,我因内伤未愈,功力不足,只得以守为上,见机行事。
你来我往间已过了几百招,谁也没讨了好去,霍彻有些急了,低叱一声,乌鞭用了十成力道朝我甩来,使出了最刁毒的一着“风卷残云”,眼看着缠上我的手臂,霍彻面带喜色,急急地一收鞭,台下惊呼阵阵,却只听“嗤啦”一声,鞭梢卷了半截袖子过去,他不禁“咦”地一声出口,尾音未落,我已掠至他身后,手指点上他的侧颈,稍一用力即可取其性命。
这一招拆得惊险万状,时机拿捏得稍有差错,我即使不死,一条手臂怕是早被卷上天了。
此时,一道凌厉的掌风从台下袭来,逼得我不得不侧身躲过,我身形刚动,只听“嗖”地一声,从霍彻鞭柄中竟闪出数点寒茫,险险地擦着鬃角飞过,“夺夺夺”地钉入身后的漆柱,几缕黑发飘落下来,被轻风带走,飘向再次噤声不语的众人。
我大怒,一脚把霍彻踹翻,抢了他的鞭子到手,劈头盖脸地狂抡起来,旧怨未了,又添新仇,今天不把他抽死我不姓李!
“兔崽子!你削了你李爷爷几根头发!削几根我抽几鞭!等着见阎王吧你!”
我承认有发泄郁闷的因素在里面,我也知道现在这副披头散发暴跳如雷的样子会被人误认为癫狂发作,眼角余光看到赵二小姐已经吓得昏倒在柳清风怀里——当然真昏还是装昏不必推敲——总之就算我得了头名,赵家也决不会把女儿嫁给我了,试问谁敢把宝贝女儿许给个失心疯?柳清风啊柳清风,你瞧瞧你兄弟对你多好!君子为成人之美,生生毁了一介翩翩佳公子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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