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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最奇怪的是,学就学吧,父王还不让人家知道我学这些。每当人家问起小王爷读的什么书,父王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告诉人家是四书五经什么的……寒暄几句之后,舅舅便笑呵呵地离开了,临走之前还不忘给我留下一个意味深长高深莫测的眼神,看得我只想打哆嗦。一个两个的,今天都怎么了?47有你的地方就是家攻城似乎没有预想的那般顺利,神威军负隅顽抗,竟拼着最后一口气将北门的一千御林军杀个片甲不留。不仅如此,魏恪忠残忍地镇压暴乱的民众,并将带头闹事者的尸体挂于城门之上示众,以杀鸡儆猴。一时间,满城再无人敢提打开城门之事。御林军不少将士都负伤而归,苏越清处事素来谨慎,如此一来更是忙得脚不沾边。我闲来无事正好给他打下手,医术我不懂,可上药包扎端茶递水这些尚且能做。圆润被我打发去煎药,我跟着苏越清忙前忙后,不亦乐乎。所幸大部分都伤得不算很重,皮厚之伤没有大碍,最严重不过略微缝合几针。苏越清医术高超,即便没有麻沸散,伤员所受的痛楚也很小。从前我很怕见这些血淋淋的场景,可谓每见必晕,太医说这叫晕血。自打中毒之后,自己身上的疮口时不时也会流点血出来,是以多见不怪,现在更是已然对血免疫了。以后我不干楚王,他倒是可以继续干神医。我们找个小镇安顿下来,开一间医馆悬壶济世,他为人诊病开方,我就给他打下手。如此平淡地携手共度余生,简直就是梦寐以求,无比美妙啊。期间,舅舅曾来探视过一次。他的脸很臭,神情也甚是凝重,貌似随意地叮嘱苏越清几句,便又急匆匆地回帐了。一个小兵的臂膀被城墙上丢下的巨石砸断了,苏越清打算先为他接骨,之后再处理伤口。那人肩胛之处血肉模糊,浓重的血腥味四散开来。我终于感到有些扛不住,胃里似在翻江倒海,大有一阵高过一阵之势。苏越清见我面色不善,温声道:“若是觉得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可以应付。”我坚定地摇头,朝他比划一个手势示意我可以。若是连这等小场面都见不得,以后还怎么开医馆?直到暮色四合月上柳梢时,手上的活计才勉强做完。伤兵们大都得到妥善的处理与安置,各自领过药后便回去休息了。圆润奉上晚膳,苏越清却甚无胃口,我知道他心事重重,便吩咐圆润先拿下去温着,硬拖他离开营地出去散心。离开喧闹,如水般静谧的夜色包围而来。两人肩并肩地漫步溪边,虽然不说一句话,却也没有感到无趣。此时此刻,他的面庞柔和宁静,眸光清浅若画,堪堪比那天边的明月更加皎洁明媚。许久之后,竟是他先开口打破沉默。“神威军硬撑不了多久,如若计划顺利,三天之内必能打开城门……瑶瑶,你想回家吗?”家?我微微一愣,当即笑说:“有你的地方就是家。”他笑而不语。我头一次觉得他的笑容如此飘渺,遥远得仿佛天边的清月、远山的岫烟,似是在我永远无法触碰的高度。一阵强烈的不安倏然涌上心头,我攀上他的臂膀,道:“越清,你会不会离开我?”“不会。”他想都没想就回答了。“真的?”仍是不放心。他凝眸远方,目光悠远而绵长:“一出生就被父母遗弃,我从来不知道家是什么样的感觉。虽然王大人和师父对我很好,可于我而言他们如师如父,我心怀感激与敬畏。直到遇见你,我终于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那时你病得很重,却每天像个小跟班似的黏在我身后,看似是你依赖我,后来我慢慢明白,其实我早已离不开你。”原来,最艰难的岁月里,我和他曾这样相互取暖、相互安慰。我们都太过在乎对方,才总会担心失去眼前的幸福。苏越清忽地将我拥入怀中,用力收紧臂膀,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方才满足。我有些透不过气来,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地拥抱我,可我却无法抗拒他的怀抱,便放任自己渐渐沉沦。湿热的呼吸肆意喷洒,他的声线格外格外低沉,哑声说:“瑶瑶,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骤然响起,来人拊掌而笑,轻飘飘道:“哎呀呀,如此缠绵动人的面画,真叫人忍不住要掬一把感动的泪。”我一惊,苏越清不动声色地将我拢在身后,语意之中没有惊讶诧异,只有冰冷淡漠。“你来做什么?”那只孔雀昂起高贵的头颅,风骚地走过来,敢穿如此鲜艳衣衫的男人,不是李元皓还是哪个?我的眼皮突突跳了两下,每次看到这只讨厌的孔雀准没什么好事。“吃完饭没事干,四处走动走动好消食,不想,竟撞见苏公子在此窃玉偷香……”李孔雀不屑地瞄我一眼,眼中隐有丝丝嘲弄,道:“苏公子的易容术愈发高明了,瞧瞧那张基本款的大众脸,差点连我也瞒过了。”大众脸……啊呸!我轻哼一声,不满道:“什么窃玉偷香,这叫光明正大!”他嗤笑道:“光明正大?怎么楚王殿下此时此刻不应该在王府之中与妃君共度良宵吗,在这荒郊野外与男子搂搂抱抱也叫光明正大?”我气极,脑中闪过无数问候他全家的话,正思忖着用哪句更有杀伤力,苏越清倒抢先开口了:“废话少说,我的私事轮不到你管,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你最好尽快消失!”那孔雀登时不高兴了,他冷冷地笑了笑,说:“苏越清,你没资格这样对我说话,现在连耶律澈都奈何不了我,你以为你是谁?我奉劝你将我上午说的话考虑仔细了,免得追悔莫及!”语毕,甩袖扬长而去。苏越清盯着李元皓远去的背影,眸中迸出森森冷意,覆于广袖下的手紧紧攥起拳……一只微凉的手抚上我的脸颊,细密的吻温柔地落在鼻尖、唇畔,带着几分挑逗,如春潮一般催开我每一个毛孔。我本能搂上他的肩膀,弓起身子热切地回应他。忽然之间,他的气息变得急促而粗重,湿热的吻霸道地夺取了我的呼吸。舌尖绕开牙关,柔缓地滑入我的口中,迫不及待地挑拨我的舌头,先是唇齿之间的厮磨,逐渐便向更深处探秘。彼此的体温透过薄薄的中衣氲入对方体内,他衣衫凌乱,白皙如玉肌肤□在外,似在引诱我投降。我轻轻触碰他的锁骨,他蓦然一颤,旋即紧紧搂住我的腰肢,一手探入衣襟,缓缓地抚摸我光洁的脊背。我忍不住战栗起来,他却像是受到鼓舞一般寸寸深入,指尖轻轻划过我最敏感的地方。我用力地抱着他,就像落水之人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他埋在我的颈窝里,轻柔地啃噬我的耳垂,湿热的舌尖如蜻蜓点水一般。“越清……”我吻了吻他的喉结,抬眸时,对上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意外地捕捉到一丝恐慌。我忽然觉得喉头发涩不知该说什么,伸手抚上他的眼眸,道:“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苏越清身子一僵,游走的手掌停在我的腰间,默不作声地将我搂紧些,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既是这样,答案便不言而喻了。我记得他曾经执碧玉翡翠簪与李元皓发生争执,我猜想能让他如此在乎,多半与他的生世有关。静谧的营帐内,只有彼此呼吸相闻。“你我同窗共枕朝夕相对,你的心事如何瞒得了我?”我挑起他的一屡头发,与我自己的编织在一起,笑道:“说好要坦诚相对,不论发生什么,我愿与你一同承担。”他仍是沉默,眸底愈发深不可见。良久,他亲吻我的眼睛,柔声说:“瑶瑶,我现在很混乱,你容我再想想,等进城之后我就告诉你。相信我,好吗?”发辫既成,便是白首同心,我不信你又能信谁?“好,我相信你。”48赶鸭子上架三日之后,御林军终于攻破城门,百姓终于得以解脱,无数人夹道欢迎。神威军尽数崩溃,所剩不过五百伤兵,有人以死明志,有人缴械投降。从古至今,忠义一直是横亘在男儿心头的拷问,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也许一念成忠,也许一念成逃。舅舅下令,凡殉节者皆予以厚葬,善待家人,投降者不受歧视,一律安排差使。魏恪忠自知阴谋败露,于百尺城墙之上纵身跳下,摔得粉身碎骨,终得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他素来极惜名声,与其成为俎上鱼肉,受人□,不如这样决绝而干脆的结束,或者也是另一种成全。入城之前,苏越清特意将我脸上的易容术除去,我本还奇怪为什么不能等到回家再除,他却只是淡淡笑答:“反正都一样。”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不一样——入城之后,我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被人送进宫中。直到这一刻,我终于得知事实真相,皇上已于四日之前驾崩。世人皆道皇上伤重不治而亡,宫中却有传闻称,皇上驾崩当晚,九龙殿中隐有“铿然之声”传出,由此谣言四起。不过魏恪忠一死,只怕真相便也跟随他长埋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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