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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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柱子捧在手中,送回昌明殿。
皇帝坐在御案后,接过来,打开盖子,所幸,玉人,猴儿,玉锁,纹丝未损,拿着黄绸帕子细细擦拭着,“定柔”两个簪花小字摩挲了一夜。
如今才知,我爱极了你。
深宫三年,我竟错的那么离谱!
我该拿什么,才能换回你。
***
何嬷嬷也是安府的老人,家在京州,京城外的子良县,近日家中亲戚遇丧,请了小半月假,定柔少了助手,陆绍茹便趁机下绊子,让她孕中劳累,将对牌钥匙送了回来,撂挑子了。
丫鬟荆儿勉强看懂账本,竟发现这月亏空一大笔,足有三百两,账房说是大姑娘挪用了,定柔去问陆绍茹,那厢摇头如拨浪鼓,摆手不知。
定柔只好自己补上。
算账是个大难题,她天生对历算不通窍,越算越迷糊,越算越错,堆积了一叠账目,苦恼的只想撞墙。
赶上陆绍翌休沐,每天白日出去应酬,夜里在灯下教媳妇算盘。
这夜缠绵完,各自穿上寝衣坐在圆桌前,定柔打着呵欠,陆绍翌想着让她早点入寝,便大包大揽,一直对账到了子时,还没算完。
陆绍翌笑说:“你知道我见过的人中珠算最好的人是谁吗?”
定柔颇好奇。
会打算盘的对她来说都是大师。
陆绍翌答:“当今陛下,四岁就会算盘,无师自通的,那手打起来真是天马行空啊,叫你只剩眼花缭乱的份!”
“哦。”定柔有些心虚,这算什么本事。
陆绍翌望着她不屑的表情,握住香腻的小手:“你好像对陛下有很大成见。”
定柔极力掩饰着不安:“算不上,他是什么人我也不想知道。”
陆绍翌道:“不要这样,他人挺好的,这次咱们的事情他没有追究,足以说明他的心胸。陛下是我生平最钦服敬重的人,没有之一,父亲自小对我冷淡,我对他的为人不甚认同。”
那年记得是先帝元和十一年,我刚满十二岁父亲千方百计将我送进了崇文馆,用尽了门路和人情,为的就是成为太子伴读,为日后前途打下基础。我之前是在国子监开蒙读的童生,本以为国子监汇集天下英才,可到了崇文馆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天底下最高贵的学堂,师傅不是丞相就是大学士,能在那儿读书的都是皇亲贵胄。
我初来乍到,坐在最靠后的位置,前面的人每一个都身份尊贵,只我一个低微,紧张的心里直打鼓。
国子监修儒学,而崇文馆主修政学,我一时难以适应又是半路插班,根本听不懂师傅讲得什么,一连几天甚是吃力。
陛下当时是东宫太子,且是学堂上最出类拔萃的学生,他年纪不是最大,课业却是最超前的,天资非同寻常的聪颖,我们几个小的在读《春秋》,最大的永王和几位郡王在读《中庸》,只陛下一人在读《尚书》,他那时大概束发的年纪,每堂策论侃侃论经纬,汝等只能望其项背,我每每敬佩不已。
下学的时候,也不知哪儿来的胆气从背后叫住了他,一时紧张竟忘了尊称殿下,唤了他太子哥哥。
他和襄王走在一起回头看我,竟对我笑了,问我何事。
那么高高在上的人一点架子都没有,我当时瞬间就觉得亲近了,问他今日的课,他也很耐心跟我讲解了。后来便熟悉了,他也不烦我,带着我一起击鞠狩猎,教我骑射诀窍,本来樊城王家的两个世子欺负我是新生,给我下绊子的,因为他的关系也不敢了,反而对我恭敬起来。
“。。。。。。有时候真羡慕襄王,我若是有那么一位亲哥哥就好了,凡事都替你筹算担当。”
定柔心中想,我跟昭明哥哥认识的是同一个皇帝吗?
月末敬贤太妃遇小疾,李氏带了定柔入宫探视,坐到了傍晚才离开,走在宫巷,李氏时刻不忘教诲,说的全是大道理,夸的全是自己,多么多么伟大无私,多么多么苦熬的不容易,定柔亦步亦趋跟着,默默听着。
皇帝的銮仪在另一处宫巷,远远望见转折处一抹姌巧的身影翩翩而过,顿时叫住辇,下地抛下仪仗,独自一路狂奔。
她们走的白虎门。
他上了朱雀楼,跑的直喘,沿着城墙,找到了那一处巷道,那两个身影漫步走着,他眼睫眨也不眨地望着,目送一路,出了内皋门,他跟到另一边墙头,看着她们出了宫门,上了马车,车轮转动,走远了,消失在天街尽头。
他握拳打在雉堞城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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