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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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怀漠然的跌跌撞撞跋涉在寒霜中,踉跄着,几次都险些跌入河道,他单衫在风中招展,毛发上结了白色的冰霜,吐气时一股霜雾萦绕。
“阿嚏!”菡萏打个喷嚏问:“殿下,你不冷吗?天寒,你身上有伤,冻伤了就不易好了。自己的身子自己心疼,否则谁心疼你,难道让他们看笑话吗?”
他停住步,咳喘几声推开她:“不必跟着我,我想静静。”
春晓等回了惊澜,却没能等回昭怀。
惊澜落寞的出现在她们父女面前时,带了一脸的怅然:“三殿下该不会离家出走,他能去哪里?桐音馆的别院被罚没,馆驿里暂住的昔日锦王府谋臣武将都不知他的去向,全城搜寻,城门四闭,他不会走远。”
“这孩子,该不会心高气傲的想不开?”驸马明锐担忧的问,春晓摇摇头说:“爹爹,三殿下若是心死,他也会死在皇上面前。”
她的话语坚定,凭了几日来同昭怀的交锋,她自信自己明白他的心,似乎就像看清今夜负气伤怀的自己。
“锦王殿下找到了,锦王殿下找到了!”菡萏风风火火奔上来时,满脸摇曳着春光,如释重负的惊喜:“殿下去河道边祭奠九一公公放河灯,已经回府了。”
春晓长舒一口气,菡萏却问:“姐姐藏的发汗去表的姜糖分给殿下一些吧,就是上次菡萏受寒时一吃就发汗的那个辣糖。”
青瓷梅瓶都交付到菡萏手中,里面是春晓亲手调制的姜糖,菡萏如捧至宝离去。
春晓心里虽然隐隐为昭怀的担忧,但知道他此时一定和她一样躲去被衾中独自心伤,不肯见人。
明驸马安抚她两句起身去见昭怀,却吩咐惊澜陪伴她。
灯影摇曳中,她和澜哥哥守着烛台,青光满梁,她低垂着眼睫,不去看他。
“宫廷就是江湖,你进了激流就身不由己。若是晓妹厌倦这些朝堂上的争斗,日后……“他顿顿声,压低了声音说:“你我一叶扁舟寄情江海就是,不问尘世。我无心功名,你最明白我不过。只不过对弈都是有定式,不能胡乱落子,执黑执白,各有阵营,我聂惊澜虽自诩是‘棋痴’,但不是舍它不得的。”
她抬眼,烛影跳动中那温润的容颜如美玉泛着一层朦胧幽光,他本是白衣卿相,如何会负了心性去做蝇营狗苟的蠢事?
心里一阵懊恼,后悔出言无状伤了他,但心里一直不解,澜哥哥即便不是主谋,却一定清清楚楚知道投毒害昭怀一案的原委。他若不肯说,谁也问不出,皇上都不去追究,太子还急匆匆回了京城,怕是其中另有隐情。
只是宫廷这“江湖”的水太深,惊心动魄的令她这小女子无法去试足。
澜哥哥擒住她冰凉的手,如幼时一样哈气为她温暖着问:“夜寒,穿得太过单薄。”
她赌气的抽出手,手背拭泪,不免委屈。
“离京时,家父嘱咐说,趁了岁末晓妹行过及笄礼,就把亲事办了。家父已经修书给舅父叮嘱,晓妹也不必操神杂事,福安婆婆说,下次见到你,一定嘱咐你须得准备嫁衣了。来的匆忙,我在京里这一年为你寻了几匹别样的绸缎纱绡,想你见到一定欢喜。下次一定捎给你。”
澜哥哥说话由来含蓄,就是人人尽知的眼前婚事从未如此直白的同她议起,想来是被她夜间的反目惊吓到了,好言宽慰她。另一番隐意是,她明春晓已经是聂府的人,宫廷争斗家族矛盾,都同她无关,她只要安然待嫁,就另有一番天地。
“回凤州路上,我曾绕道去探望过二舅母,二舅母心里记挂你,嘱咐我叮嘱你不要任性,要听舅父和大舅母的话。”
她点点头,已经听书童透露过澜哥哥去探望娘亲的事,澜哥哥不会讲,她也故作不知罢了。想来也是澜哥哥最明白她的心事,她身在驸马府无法去探望娘亲,尽孝的事就多亏了澜哥哥私下张罗。
“慈济庵潮气太重,我已经布施了些香火钱让老师太去修缮大殿和经房。起先是想,不过不到一年的光景,二舅母就能搬来同住,只是转念一想,将心比心,还是重修慈济庵的好,毕竟师太们还是要居住的。”他的话音满是宽抚,令她如闻瑞脑香一般渐渐平静了忧伤愤慨的心。
她即将姓聂,她是澜哥哥的妻子,是她数年来梦寐以求的事。
其它的烦扰都是南柯一梦,只眼前的他活生生的是真的自己的所有,爹爹为她选择的唯一归宿,想来甜滋滋的感觉满心,也少了些懊恼。
春晓病了,一场惊吓假病真做后,如今真得惹了风寒。她咳嗽个不停,卧床不起,周身恹恹的没有力气,奇怪的是小菡萏这几日也不再来叽叽喳喳的纠缠,她只有吩咐翡翠悄悄去打探昭怀的病情。
昭怀殿下卧病不肯吃药,她听了这个消息心急如焚,但守候在身边的澜哥哥一再叮嘱她不得妄动,莫说女眷如今都不方便去探视,况且她还感了风寒。
大哥至仁终于没能幸运逃脱,被爹爹的护卫擒回了驸马府。
春晓那日正在服药,澜哥哥捧了如银似玉的白瓷碗用羹匙耐心的一勺勺将药送入她口中,她正呲牙咧嘴寻味那苦涩的滋味,却听到了大哥被擒回的消息。
惊得药碗掉落在地,她衣衫不整的冲下楼,澜哥哥拾起她搭在架屏上的披帛和披风随后紧追。
她直奔去爹爹的书房,她知道爹爹雷霆之怒下大哥怕是九死一生。
果然,才跨进院就听到大哥的哀嚎声,母亲长公主等一群人在门外捶门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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