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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禁撫須大笑:「吾兒文敏蕙質,頗懂朕之心意。」
「兒臣不敢當。」白景辰補了一句,「是父皇寫得好。」
「白衣確實亮眼,朕瞧了只覺得身心舒悅,幾乎能與你母后給朕按肩的手法相媲了。」老皇帝又提筆,叫太監研了墨,「去吧,昨夜你母后頭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去請個安,也好讓她安心。」
白景辰沒想到是這個意料外的答案,他故著白衣,只為裝個恍然無知的樣子,他「無心」細究父皇喜好,自然也「無心」那樁草菅人命的事情,整個人就差以這身白衣作紙,題一個「息事寧人」了。誠懇至此,不過也是仗著今世年紀小,把那告御狀的一樁子事兒無論是非黑白地先攬過來,免得愈演愈烈牽扯出背後的康國公府。
復生的好處多得是,在父皇眼裡,他還是剛束髮沒多久就封王建府的小皇子,很多政事上的詭譎雲涌都是看不出來的,無論那告御狀的小兒身後是否有教唆主使,他甚至都不必插手去查,來一招借力打力,皇帝的態度會給他很多想要的答案。
走出沒多遠,父皇身邊的大太監劉吳風便追了出來:「恆親王殿下留步。」
白景辰回,見對方捏著浮塵拱了個手:「陛下夸您孝心仁善,白衣至,病痛除,勝過千萬良藥啊……殿下,今日該有喜事入府了。」
「有勞劉公公道喜。」白景辰立即賜了賞,也笑道,「能為父皇分憂,豈不是幸甚至哉。」
就在他前往母后壽坤宮的途中,溫宛意也正巧入了宮,在不久前剛入了皇后姑母殿內。
白景辰走到壽坤宮時,剛巧見她告了安走了出來。
溫宛意躬身頷依著規矩行了個拜禮,但口中所說的話卻沒那麼循規蹈矩:「表哥,姑母近日身子不適,我自請前往福恩寺祈福摘經七日,這段時日怕是見不著表哥了。」
「福恩寺多峰,山陡崖峭也太過偏遠,為何獨獨要去福恩寺?」白景辰不願她離開太遠,又覺得這不似她的本意,於是試探著問道,「宮中祈國寺,再不濟京畿還有尚寧寺,哪個不比福恩寺來得近?」
「寺遠方知心誠。」溫宛意只道,「何況福恩寺也算不得太遠,正好也清淨少人,可以安心摘經。」
白景辰知曉她的意思,只能讓她也去暫避風頭。入了壽坤宮,也印證了這一切都是母后的意思。
「知你只是累著了,也並未染病,母后便也放心了。」一進門,皇后便嘆了口氣,仿佛總有操不完的心,「聽打發出去的嬤嬤說,你帶宛意回府住了幾日,母后該如何說你是好?若叫你父皇知曉你與溫家走得過近,難免也多生憂慮。」
她擔憂皇帝忌憚外戚攬權,繼而把疑心也落到自家兒子身上,就像太子那邊,始終跨不過去的心結,回不去的父子。
「母后擔憂得對,是兒子讓母親憂勞了。」白景辰說天有些涼了,順勢遣人去關了門窗,其他不伺候的下人便也都識相退下了,他坐下,這才道,「溫宛意不是旁人,她是溫家人,是我們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人,無論怎樣也撇不開的親緣關係,忌憚如何,猜疑又如何,若父皇執意疑心,便不可能因為我與她的疏遠就罷休了。」
「母后只希望你無病無災,無爭地做一世瀟灑王爺。」皇后桌邊擺了一盤未下完的棋,一邊叮囑著他,一邊捏白棋落下,「宛意是個好孩子,你父皇何嘗不知?但他當年已有意把宛意指婚給那江家世子,若不橫生枝節,宛意日後應當是人家江聞夕的妻,這個特殊的時候,你接她回府,不妥當。」
「她不能嫁。」白景辰在此事上毫無商量的餘地,下棋便也沒了迴旋,徑直落子取了勝,「母后,兒子永遠不會讓步的,對於此事,莫要再勸了。」
眼看棋局已定,皇后只能將棋盒一推,推心置腹地和他道:「辰兒,本宮只有你一個孩子,開熹王朝也只有你一位出身正大的皇子,若你一生只想逍遙避世,就不該去惹太多是非,太子因其生母的緣故,這麼多年都一直權勢旁落,心中難道能沒有恨嗎?母后是怕他將怒火波及在你身上,他日太子即位,第一個不放過的便是你了。」
「母后,自我出生那一日起,這恨便生了,哪怕我死了,太子心中的恨也是磨滅不了的。」重活一世的白景辰自然清楚得很,他耐心解釋道,「既然恨已生,為求自保,便只能與他無休止地斗下去了。」
皇后輕嘆一聲,又道:「可惜你父皇雖沒有重用太子,但也未交予你個什麼實權,你們倆鬥來鬥去,不可是互拆那空中樓閣,沒有基石,心中到底也沒底。」
白景辰笑了:「不過只能是黨羽之爭,互扯尾巴,互踩身後影罷了。」
皇后不徐不疾地一點頭:「昨日那告御狀的事兒,你父皇是何意思?」
白景辰:「父皇今日並未提及。」
「死了個梁域乞丐而已,區區小兒也膽敢告御狀。」皇后以帕作掩,笑道,「我朝與梁域向來不甚交好,打了這麼多年,與他們商貿互通已經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寬恩了,你父皇哪怕知曉了,也不會怪罪你的。」
人是康國公殺的,罪是他白景辰攬的,此事是他們沒有處理好,事情敗露後,他就必然要壓下來。
於是他也不解釋原委,只道:「只是不知道那瑞京府司錄司把人扣下後,要怎麼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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