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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海来的不慢,但仍然迟于宁珊的预期:“怎么来的这么迟?朕还想着再赏你一桌御宴呢,做什么去了,过了用膳的时辰才来?”
李大海憨厚一笑:“去瞧了瞧武举那些兄弟,当日一起打过一场,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听说有些落第的要回乡,便去送上一送。”乾清宫总管瞠目结舌:这得算收买人心、经党营私了吧!不过斜眼一瞄皇上,顿时感觉自己想多了,人家一点儿介意之色都没有。
毫不介意的宁珊笑道:“早知你去了,索性把赏银交给你带过去,也省的礼部还得绞尽脑汁想名目了。”
李大海没听懂,咧嘴笑了一笑,按照自己的意愿继续说道:“那些兄弟都是实诚人,末将跟他们聊天儿可比跟那些天上门来的官老爷们轻松多了。只可惜不能将他们带到营里去,要不一道上阵杀敌,也是快事。”
宁珊道:“怎么,你有相中的人选了?”宁珊想起来,武试的时候只顾着测试骑射,却忘了考凫水了,下一届一定得记住加进去。
李大海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人选,只是我瞧着有几个兄弟身手又好,水性也精,若能直接收入营中,可比训练现征来的新兵快得多。陛下是不知道,您登基了以后,来投军的兵员一日多过一日,可有好些都是旱鸭子,光是练水性就花了不少日子。您说他们旱鸭子来投水军营做什么?去步兵营多好。”
宁珊心中一动:“你说这科参与考试的人水性精熟?”这倒是奇了怪了,自古南弱北强,习武者多是北方出身,北方干旱少有大河,故而熟悉水性的人较南方少了许多。
李大海挠了挠头:“可不是呢,好几个兄弟的水性不输海边渔民,也有些光会凫水,不大灵活的,但比起全然的旱鸭子也强出许多了。”
宁珊忙追问道:“你亲眼见他们下水了?”
李大海道:“可不是么?云兄弟家里挖了好大一个池子,末将请了不少兄弟来家喝酒,有人醉酒落水,不等末将去救,自己就扑腾着浮起来了,更有那武状元兄弟飞身入水,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就给提到岸边了。后来大家都喝的上了头,嫌燥热,贪凉快,‘噗通噗通’的倒有一半人都下了水。”云海当初非要在分配到的宅子里挖个大水塘却不附庸风雅种荷花莲蓬什么的,为的就是在京中还能有个游水的地方,他自幼长在长江入海口边上,江里海里轮着个儿扑腾,不让他下水就跟不让酒鬼喝酒一样难熬。
宁珊拍手一笑:“正好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呢,大海,辛苦你再跑一趟,问问取中的那些人,可愿意入水军营给你打下手?便是落了第的,若愿意如军营,朕额外赏赐武举人的头衔,保他们入了营最低也有个官衔。日后若再想考试,可越过乡试,直接进京会试、殿试。”军中文武皆通的校尉也出缺啊,这届士子素质着实不错,便是落了第的,去当个小校也绰绰有余了。剩下不足的地方,慢慢再练么,谁也不是生下来就能当战神的。
李大海笑道:“那敢情好,末将可得了……那个,怎么说来着……对,人才,得了人才了。”
宁珊忙道:“你且不忙回去戍边,再在京中盘亘几日,瞧瞧那些人里有谁合适又愿意远赴海疆的,替朕收罗了去好生培养成日后的中流砥柱啊。”
李大海肃穆道:“末将谨遵圣谕。”
第238章“偷吃”风波
忙过了两场殿试,新取中的文武进士也全安排好了——庶吉士入翰林院,武举人进水军营——朝上朝下一时安静了许多,每日上朝都没什么新鲜事儿讲,翻来覆去不过老调重弹,或者君臣相对相面玩儿。
看够了朝上那群老鼻子老眼儿的,宁珊有些不耐烦了,如今春天也渐渐到了中旬,天气开始转热,偏偏龙袍厚重,再配上诸多顶戴挂坠,没得箍在身上难受。可这又是多少年的旧俗,不能说改就改,再说,堂堂皇帝轻衣小褂的上朝混不像个样子,只好忍了,另想旁的办法。
他原本想把早朝的制度改一下,不再每日临朝,这不是没有先例的,但例子都不怎么好也是事实——凡是明君,都勤政;凡是躲懒的,最后不变成昏君也是碌碌无为。他才在朝上透露了一点点意思,立刻就被一群人又跪又哭的给堵回来了。
郁闷不已的宁珊想回后宫找爱妻抱怨一下,结果才进了凤仪宫就被一大群来汇报事情的宫女们挤得没个落脚的地方,还被迫接收了诸多如丝媚眼,一种错进了狼窝的惊悚之情油然而生。
要说一向清静的凤仪宫怎么会突然成了炙手可热的景点,还要从恩科那段时间说起。文举之后立刻接武举,外加又要赏赐海疆诸将,宁珊只管动嘴,下面却累的迎春跑断腿的忙活。可怜迎春虽然没有黛玉那般风吹就倒的印象,却也是娇柔的金闺弱质,哪里经得起这般操劳。前脚宁珊才派了人送李大海出京回营,后脚就收到太医院的脉案,通知他此后数日都务必要让长公主静养,少操心劳力为上。亲妹子当然要关心,宁珊便叫迎春把宫务丢给黛玉和邢夫人,好生在玉清宫静养。
邢夫人毕竟有年纪了,熬夜看了几宿账本子,竟然害起了火眼,这一下非但不能帮忙了,还得倒赔出几个人去伺候她。
黛玉一个人撑不住,管了没几天事儿也病倒了。倒不是什么大症候,只是一耗力就寝食难安,属于富贵病,只能养尊处优。
璎华不得已,只能硬起头皮上阵,封后一年多了才首次担起实职,带着宝钗和华嬷嬷,外加从迎春那里借来的岳嬷嬷一起管理宫务,忙的不亦乐乎却没什么实际成果,还把一向超然物外的凤仪宫弄得人山人海,没片刻清静,最后连皇帝都被挤跑了。
岳嬷嬷以前就是个王府里的嬷嬷,而且主职教养郡主,几乎不插手内宅。
华嬷嬷当年伺候前朝先皇后本来应该是熟练工种,可惜在冷宫圈了多年,早忘得七七八八了。再说她最擅长的是怎么周旋在一众宠妃之间维护自己主子的尊荣高贵,当年协理宫务的老嬷嬷另有其人。
宝钗倒是还算熟练,却终究畏手畏脚,而且心思比较杂,至今还在纠结到底应不应该在宁珊跟前强出头、博注意,基本三天改一次想法,一会儿想着求恩典出宫还家,一会儿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嫁一个注定比宁珊差出一大截的陌生男子,左右为难之余,根本不能静下心来做事。
自贾琏年后出京就一直住在宫中的凤姐儿瞧着那热腾腾的宫权实在眼红的很,却无论如何不敢擅自伸手,而宁珊自从把贾琏打发出去了,为避嫌根本就不会跟凤姐儿母女见面,自然更不可能钦点她来协助璎华。
宝琴自元月里跟宝钗换了班回家以后就借口兄长薛蝌要娶亲了,薛姨妈一个人忙不过来,且毕竟只是大伯母,她这个亲妹子需得在家帮忙,迟迟不愿意回宫。惜春被亲爹拘在身边,也顾不上找人,宝琴就索性长期呆在家里,帮衬着薛姨妈打点家事,顺便操持薛蝌的婚事。
薛蝌和邢岫烟早在前朝就定了亲的,只是被借住的贾家那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给岔过去,再后来宁珊登基为帝,邢夫人跟着水涨船高入了宫,邢家自以为交了华盖运,顿时抖起来,就敢以皇亲国戚自居。要不是邢岫烟又哭又求甚至以死相逼,邢忠夫妇早就毁了和薛家的婚约,撺掇邢夫人把邢岫烟弄进后宫了。
也幸好当时没悔婚,邢忠苦等了一年多,却连邢夫人一个铜板都没收着过,更迟迟等不来册封邢夫人为太后太妃的旨意,渐渐也死了心。甚至因为邢夫人入了宫就没再出来过,他现在想找人都找不见,连过去时不时能上贾家弄点银子的美事儿都没了。
薛蝌不愧是皇商家庭出身,虽然看着像个文人学子,其实脑子里颇有数儿,掐着时间给邢忠送了几回酒钱,邢忠又看出他的好处来了,一口一个乖女婿的叫着,反而催起婚事来了。薛蝌故意拿捏几次,彻底镇服住邢忠夫妇,这才松口,请他们上门去定日子。邢忠怕最后一跟稻草也飞了,忙不迭的希望邢岫烟越早过门越好,邢岫烟也被自己爹娘的德行吓怕了,顾不上女儿家的矜持,薛姨妈过来象征性相媳妇儿的时候积极表现,叫薛姨妈眼馋的直后悔没定给亲儿子。
薛蟠出门历练学做生意,折腾的可够久的,前朝废帝还跟太上皇虚情假意扯皮的时候他就出去了,等再回来,妹子入了宫成了女官,他惊鸿一瞥之后念念不忘的宁大爷当了皇帝,连过去他伺候着喝过花酒的马棚将军贾赦大老爷都成了太上皇——世界变化太快,头脑简单的薛蟠根本接受不良,自从回了家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玩儿起了自闭,倒是消停得很,起码不去惹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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