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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明辉再朝电话里说:“叫司芃。”
电话里劈哩叭啦说了一堆,彭明辉“嗯嗯”应和着,然后看着眼前两张姣好的脸庞,说:“还真是巧。我这哥们应该能有小花的下落。”
2016年12月2日周五
一大早,司芃和凌彦齐就被叫到酒店。黄宗鸣伸手来握,却不知该叫司芃,还是嘉卉,只好冲凌彦齐说:“和郭董视频后,我们就去公安局。”
说完后,黄宗鸣开了手提电脑,两分钟后说声“OK”,推到司芃面前。
散漫不羁,还翘着二郎腿的司芃突然就直了背。屏幕里的老人,她在电视里见过无数次,印象里没有这么老。
郭义谦也盯着她看。黄宗鸣在一边为她介绍:“郭董,这是司芃。”
“你改姓司?”郭义谦问道,司芃像没听见似的,一句话也不说。他脸上那点客气礼貌的笑,慢慢就变了,变成苦涩尴尬的笑。他张了张嘴,没说话,指了指自己脸上。
黄宗鸣在旁边帮忙解释:“郭董在问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司芃已把头垂下,不再抬起来。她外公只能看见那头垂下后乱糟糟的头发,看了半晌后,转头对黄宗鸣说:“去报警吧。”
凌彦齐随即拉起司芃:“走吧。”她连一句话都不肯说。看来想要她回郭家,真是他的一厢情愿。
已经四天没去上班的卢思薇,觉得今天情绪还算平稳,便想去公司看看。
所谓久病成医,她也慢慢捕捉到规律。在轻躁狂期她不需要请假,这个时候她很愿意与人相处,很愿意去推进那些困难的工作。事情获得成功,带来更多的满足感,相对而言,抑郁的症状会有所减轻。但是会减轻不意味着不来临。
真正不好过的是抑郁期或混合期,她在情绪低落沮丧时,尽可能地不管事、不做决定。但是情绪稍微好点,她会强迫自己出门社交、工作。病症越是攻击自我,她就越需要到外界去寻找他人的认可。
她不敢说这个方法对别的躁郁症患者是否有用,但对她来说,见效非常的快。
但这次,她好像是过于乐观。人虽然来办公室了,却无心办公,呆坐在窗前,看了一上午的天际线。初冬的天际线,真是没什么好看的。没有北风,空气凝滞在城市上空,霾天就多了。哪怕出太阳,看什么也都像是脏的旧的。
张秘进来报告点事,卢思薇也“嗯嗯”地应和两句。张秘不想再打搅她,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一宗特批的事项,便说道:“主席,昨天香港那边给曼达转了五个亿过去。”
“五个亿都转过去了?”卢思薇终于把头抬起来,见张秘点头,她想起汪海林(CFO)也在休假,于是说,“叫卢聿宇进来。”
卢聿宇进来,卢思薇已打开邮箱开始接收邮件,“知道什么事找你吧,公司账户里的钱都躺得发霉了?五个亿都打出去。”
“这事?嘉卉来找我时,说是你答应了。”
卢思薇记起来了,口头上是应了这么一句。“凭我一句话就能付五个亿,你们财务部是不是应该全体请辞啊。”
卢聿宇低下头,心有不甘地解释:“不是,姑妈,嘉卉她已经签了协议,那五栋楼我们都开始拆了,这钱本来就是该给她的,不过是提前支付一个月而已。她现在挺愁曼达的事儿,我也觉得,彦齐的行为挺过分的,无非是想帮她一把,好让她不去外公那边打彦齐的小报告。”
被他这么一说,卢思薇也不想计较了,反正钱打出去是回不来了。“算了,你下去吧。”
等人走了,她就想凌彦齐的事,想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肯服输,才肯回家。越想越绝望。头太疼了,她趴在桌上小憩一会,也没听见敲门声,张秘直接进来,快步走向她:“卢主席,那一百万已经被提走了。”
猎物终于出现,卢思薇也终于有了点动力:“在哪儿提走的,监控那个账户了没有?”
“是中华XXXX慈善基金会。”
“什么意思?”卢思薇面目一僵,不敢相信这个丫头视一百万如浮云。
“这笔钱没有打入个人账户,而是入了慈善基金会。我已经问过了,那边工作人员说是您对D市儿童医院四位病患的定向捐赠。”
卢思薇像是抓住点毛线,有点明白她那软弱的儿子不哭不闹、死守小楼的打算。她手猛地一扫,手提电脑直接被甩到地毯上。张秘眉眼一跳,恭恭敬敬站着,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越生气,语调越平稳。
张秘说:“她,……,不想要这笔钱。”
“为什么要以我的名义捐给慈善会?”卢思薇冷冷地看着窗外,“她在宣战。”
却没有即将征战的快感。她心中只有一片爆炸后留下的空虚世界,耳边的声音像躺平了的心电图,“叮——”永无止尽地向前延申,从耳道钻进脑海。
那个勇猛无畏的卢思薇不在了,她只想躺下来,什么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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