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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在正式开始前,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阿诺德想了想:“捷列金怎么样了?”
“塞巴斯蒂安·捷列金不认识您。”米哈伊尔从几张叠在一起的羊皮纸后露出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缩回去,“他在库斯科工作时,收到了一封来自查莱克的信,此后的记忆都是模糊的。我们做了灵魂观察,他没有说谎。”
“的确没有。”阿诺德硬邦邦地说,“放他走吧。他只是受我牵连,用来转移注意力的。我没想到圣徒会大驾光临。”
“那么,对于您是否蛊惑并企图诬陷捷列金医生一事,您的回答是肯定的?”
“这张问卷一定是罗林斯或者格蕾写的,他们派您过来,希望您直面自己的错误,看清楚您想结交的朋友是个什么东西。”阿诺德尖刻地笑了笑,“我没想污蔑他,否则也不至于来劫狱。信不信是您的事。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我选择是。”
格蕾祭司握着羽毛,刷刷地做着记录。
“对您的出身调查也有了结果。八年前,齐格弗里德联邦的格拉佐夫港口的确有一位爱德华兹失踪,哈利·爱德华兹。”米哈伊尔从踮着脚尖的格蕾祭司头顶上接过一卷羊皮纸,看也不看阿诺德,“他失踪的第四天,格拉佐夫大教堂失火,烧死了包括教区主教在内的四位神父、七位修女,还有五名参与礼拜的信徒。但这并不是唯一一桩血案,阿……爱德华兹先生。从伊里斯到艾登、奇尼克岛都有您的罪证,甚至在联邦内您就有至少三次——”
“五次。”阿诺德懒洋洋地打断道,“还有两次姓亨特。”
米哈伊尔顿了顿,又咬起了嘴唇。格蕾祭司低着头,轻轻咳嗽了两声,他才继续说道:
“您用过的名字包括但不限于哈利、阿尔弗雷德、布莱茨、约瑟、塞德里克、罗贝托、哈维、盖尔、杰瑞米、帕特里克、科克、文森特,使用的姓氏是爱德华兹和亨特,是吗?”
“是。”
“每一对组合都意味着至少一桩血案,数位弟兄姐妹的性命,是吗?”
“说实话,我觉得您是个好人。那些家伙实在没什么资格做您的弟兄姐妹。但您非要如此‘善良’的话,是。”
阿诺德的语很快,声音很轻。他们用波托西语交谈,中途换成了诺伦语。起初,阿诺德说起诺伦语来还有些费力,到了这句时,他的舌头已经完美地回想起了两百多年前傲慢而矜持的贵族口音。但也因此,格蕾祭司不得不打断道:
“爱德华兹先生,请说慢些。您诚实地应对审讯对双方来说都是件好事,但恕我冒昧,经过两百多年的变迁,诺伦语已经完全不同了。虽然库帕拉殿下学过古诺伦语,但还请将语放慢些……”
这位伊里斯大主教说这话时用的是伊里斯通用语,这倒是没有改变多少,阿诺德有些生气。米哈伊尔再次陷入了停顿,伊里斯大主教不得不用比刚才更夸张的声音干咳起来。
米哈伊尔有些尴尬:“呃……我们说到哪儿了?”
格蕾祭司甜美地微笑了一下:“我想您需要冷静一下,殿下,您知道,吸血鬼这种生物向来狡猾、奸诈,他们喝的血属于擅长诱惑的阿梅希斯特,他们连神的感情都能欺骗。——容我冒昧,作为伊里斯大主教,我对整个伊里斯教区的历史还是相当了解的。这些天,我想起一件事,如果您需要休息一下平复心情,也许可以听听这个故事。”
“好,请您告诉我吧,格蕾弟兄。”米哈伊尔感激地说。
在阿诺德眯起来的绿眼睛的注视下,格蕾祭司稍稍向前一步,缓缓说道:
“两百多年前,有个叫‘哈利·爱德华兹’的医生在伊里斯王国的紫罗兰省谋杀了一位主教,逃跑时被于贝尔·德·高瑟子爵斩落一条手臂。他迅暴露的原因既不是手法生疏,也不是我们的驱魔师太厉害,而是因为当地有一位专门给贵族做衣服的裁缝,大名鼎鼎的‘神之手’若阿尚。据文件显示,当时上流社会给裁缝授了勋,甚至联合请愿,认为教会应该封若阿尚为真正的圣徒,典型的伊里斯蠢货贵族。教会则认为所谓的‘神之手’很可能是一种巫术手段。
“这位爱德华兹医生在潜伏的第二年就托高缇耶侯爵夫人的关系定制了一套礼服。作案之前,他去若阿尚裁缝那儿取了衣服,购买了大量宝石饰物,包括一根镶绿宝石的手杖。他刚到紫罗兰省的时候可以说是身无分文,而一名医生再是上等人,也不可能在短短两年内积累那么多财富,除非他是基督山伯爵,但教会和警惕异端一样警惕基督山伯爵;第三圣战之后教会的权威大大提高,他更不应该有胆子引诱那些贵族夫人,除非他是艾登人。因此,他拿出那钱的时候,教会就盯上他了,他也该清楚这点。
“然而,不知道爱德华兹先生是疯了还是早有预谋,1238年7月8日的礼拜日清晨,他回到诊所,穿上最昂贵的礼服,佩戴上金质怀表和宝石胸针、钻石袖扣,然后在马可鞋匠那儿擦亮皮鞋,坐上四轮马车去教堂,在募捐箱里塞了一千四百七十二埃居零九利弗尔,随后从容起身,众目睽睽之下,用手杖敲碎了正在边上献感谢词的佛朗索瓦大主教的脑袋。”
作者有话说:
[1]和上一章两个人唱的一样,是安娜卡列尼娜唱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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