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寿宴(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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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殷家临惜河而建,景致最佳的地方非思飞台莫属。
思飞台乃削岸边小山建成,取其形制名“思飞台”。
揽月楼前有小广场,此刻凉棚栉比,仆从穿梭如织。虽七月天气,此处因地势高而四周遍植古树,清幽凉爽,颇令人惬意。
殷老寿诞,并非只是世家大族前来恭贺,一些平民百姓亦因敬仰殷老高山仰止的人品而来。凉棚里儒士打扮的读书人居多,个个谈笑风生,身在凉棚也不觉得被慢待,因为能在殷家地界儿哪怕被招待一杯茶,也是读书人的荣光。
瑰月没有想到,揽月楼里的气氛反不如外面热闹,甚至有几许沉重。大越风俗,长者寿,不分席,因取阴阳和顺、子孙绵延之意。今日殷家女眷和来宾中的女眷分列右席,众男宾居左席。殷老同老夫人居中,按风俗会有得宠的小辈在旁侍候布菜,殷家孙辈中只李瑰月一个女娃,这样出风头的美差自然非她莫属了。说是美差,自是因为只有家族中最出色、最被看重的女娃才能担此重任,自然也能在之后说亲的时候被人高看一头。
云郡木家长据说三十多岁年纪,却一脸老相,他先端起酒杯向殷老敬酒。
殷老一句:“木家不为虚名,只为苍生饱腹,深耕云郡,刻苦钻研稼穑之术,实为我辈楷模。”
木家主一耿直汉子被感动得哽咽:“多谢……殷老褒奖,愧不敢当。”
木格慷慨将酒一饮而尽,回头却告知众人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西戎人不知怎地和南诏国勾搭上了,这一年来屡屡在西南边境作乱,我那百亩新品水稻就被他们糟蹋了,真真气死人。”
闻听此言满座哗然,有点年纪的人都不会忘了二十年前,西戎人给大越造成的切肤之痛。西戎人在西南边境烧杀抢掠,恶事做尽,如果不是那个人横空出现,大越国破家亡也是有可能的。
木格家主继续说:“幸亏有个姓徐的少年人不惧怕西戎人凶残,领着二十来个青壮喇嘛往往打得西戎狗落花流水,奈何他势单力孤,也只在雪山下的康达草原活动居多,我们云郡这边就惨了,既无将才拒敌,官府亦不作为,真真是老百姓遭殃啊!”
说到痛切处,木家主一个大男人也虎目蓄泪,完全顾不上对面他的夫人频频示意注意言辞。
亲家说得痛快,湘州的齐家主也不甘落后。
齐家人读书也行医,因医术上屡有问题需向身为农家的木家人讨教,故两家人也世代联姻,关系亲厚。
齐家主攥着拳头,更显激动:“兵连祸接,兵连祸接啊,不知别处如何,我湘州近年不知怎么回事,多有青壮年痴迷服食一种毒果,这果子先让人如登仙境、身轻体泰、神志愉悦,但久食上瘾,造成身体消瘦,不思饮食,不事劳作,最后全身巨痛、狂躁易怒,不是伤人就是自残,实在非常可怕。有些上瘾而病入膏肓的人求医到我门前,我自诩医术高明,亦对此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他们因脏腑衰竭而亡……”
齐家主还未讲完,雍州贺家的大管家就急不可耐地上前冲齐家主行礼,问道:“敢问齐家主,可曾带来这种果子?”
一时间冀州苏家,兖州孔家的代表同样满眼惶急地望着齐家主,大家均感疑惑不解。
齐家主从袖中取出一枚黑褐色、其貌不扬的果子展示给众人看:“这就是那害人的果子,我曾请教过木家主,木家主言他主攻稼穑,对天下奇巧草木并不全知,农家至宝《四时至物》中或有记载。”
众人又齐看向杨州崔家的二老爷。崔二老爷被众人看得毛,忐忑上前,仔细审视齐家主手里的果子,最后他茫然摇头说:“我……我并不识得此物,我们虽是农家,却也不敢说尽识天下草木,况且《四时至物》在我大兄手里,久不示人,谁知道到底有没有记载。”
崔二爷回到座位自斟自饮,再不理会众人,贺家来的是管家,不敢造次,只是迷茫自语:“不一样啊,不一样啊!”
殷老观他神色,颇为疑虑。贺、苏、孔都是正经读书人家,与殷家并列儒林四大名家,每年,江北的几位家主都不辞劳苦远赴江南找殷家切磋儒学,还美其名曰“以文会友”。今年,江北几位家主具都缺席,殷老还暗中寻思那几个老家伙终于看开了?不想,此事似乎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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